着的,或卖道冠、笔墨纸砚,又或是佛经,他们很少大声喧闹,只是端坐在铺子前,闲时或看佛经,或念经,但也难以避免沾染上烟火气。
近佛殿的王道人蜜煎是整个汴京都出名的,来买的人也多,王道人又是个性情极好的,有些胖,却总是笑眯眯地,也格外爱说话。
两人一走进这铺子,酸甜的气味便扑面而来,直让人口舌生津,哪怕等在旁边的人多,她们也还是等了下去。
“最近时兴的果子可不多,现下只有嘉庆子和香椽子,两位小娘子要点什么?”
王道人忙得脸色通红,却一丝不耐烦都没有。
两人各要了一份,嘉庆子是用李子做的,跟嘉庆坊卖的味道并不相同,饱满发红又裹着蜜的嘉庆子,一入嘴,舔食上头的蜜,再咀嚼,果肉酸甜可口,蜜又不甜得发腻,是所有蜜煎中当零嘴吃,最得祝陈愿喜欢的。
而香椽子,是用香椽制成的,去皮只取里头的瓤肉,味道留存时间久又有股淡淡的柑橘味。比起制成蜜煎,祝陈愿更喜欢将它拿来熏屋子,数日香气都不会消散。
她尝了一口淡黄的香椽子,软却很有韧劲,需要用点劲,在舌尖晃荡后,甜味盖过前头的嘉兴子,因香椽本来自身的味道就不是很甜,需要用到很多的糖,入嘴颇甜,等蜜化开,再咬里头的瓤肉,就着满嘴的蜜,甜味正好。
两人一人拿着油纸袋边走边尝一个,路过旁边的回廊,那里都是各地寺庙里头来的师姑,卖绣作、珠翠、绦线、生色销金花样等物,色相斑斓,又引得宋嘉盈走不动道。
她今日是来当散财童子的,照她的话说,心情不佳自是该买点东西让自己高兴。
给自己买了一袋子的饰品不算完,她还打量起祝陈愿今日的发髻来,祝陈愿今日梳的是绀绾双蟠髻,斜插了一只木樨花的簪子。
那是南静言之前送的,她颇为喜欢,便时不时簪戴着。
宋嘉盈拔下那只簪子,放到祝陈愿的袖子里头,挑了一款花鸟翠冠给她戴上,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付了银钱后,不等祝陈愿拒绝,提起那袋东西,拉起她就往后头走,那是殿后,有座资圣门,卖的全是书籍、古玩。
祝陈愿看了一眼,发觉今日太学学子格外的多,三三两两扎堆在铺子前面,有个摊子前围的人最多,是修古书的。
“我记得伯父也会修书,我爹有本前唐的残本坏了,伯父花了一个月给修得跟以前没两样。”
宋嘉盈看到这盛况,感慨一句。
祝陈愿点头,她爹爱书如命,不忍书有破损、虫蛀或是其他别的毛病,找工匠修费时费力费银钱,自己去学了一门手艺,修了十来年,大多有损坏的书,都能修复如初。
她自然也是跟着学了一点,懂一些最基本的修复方法。
两人聊了几句,这里书摊男子扎堆,两个人也不能硬挤进去,反而是往另一条路走,通往大殿。
“等会儿我去那个文相殿找住持说些事情,我阿娘交代的,不如你去边上的藏书阁看看先,到时候我好了叫你。”
宋嘉盈也是无奈,她阿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找住持抽个姻缘签,再问问结果如何,要是不去,以后连家门都没得出,她又不愿意在祝陈愿面前说这种糟心事,只能搪塞一下。
“那你去吧,我知道藏书阁在哪里。”
祝陈愿目送宋嘉盈走进大殿后,自己往旁边的殿门走去,穿过那道门,后头就是藏书阁,来礼佛的都可以上去看书。
只不过看着里头只有个头陀守着,旁的人一个都没有的大门,她心里头觉得颇为奇怪。
头陀见进来个小娘子,本想拦着她的,因今日楼上有太学的学子过来帮忙整理藏书兼修书,怕等会儿冲撞着,一时有些犹豫。
可又想起刚才有一帮学子从上面下来,想要去书摊上逛逛,大抵楼上是没有人的,他没听着动静,索性便不再拦着。
藏书阁的书都在二楼,需要穿过一条木质楼梯,祝陈愿提起裙摆轻轻走上去,脚步落地无声。
楼梯墙上都是佛子画像,她一路瞧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楼藏书的地方。
日光从上面的窗棂中照到木梯上,细小的尘埃在光影中浮动,而倒映在木板上的剪影,从桌边抬起头来,又与她对上了视线。
两人的眼神在光照中碰撞,各自心里头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次比昨日的距离还要近,祝陈愿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脸红,毕竟昨日夏小叶那样盯着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又在往外冒着热气,而窗边的裴恒昭外表看似淡定,默默移回视线垂眸,手心里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好似春日的光照比起夏日来更加热烈。
祝陈愿下意识地往后头看去,透过空隙,看到那扇门已经被头陀给关上,她想立马跑出去。
可回过头后,目光无意中又落到铺满光的桌子上,那些摆得歪七扭八的书,破败不堪的残页,糊得不甚用心的册子,在光下支离破碎到让人不想修补。
却迫使她鬼使神差往前走去,祝陈愿虽没有她爹那般爱书,但也绝对不忍心书就被这般糟蹋。
巡视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