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陈愿匆匆跑下楼后,宋嘉盈看着她泛红的脸蛋,颇为纳闷地问她:“你这是在楼上晒日头晒的?怎么脸这般红。”
她摆手,本来想如实说的,却发现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并不算光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压下去没有说。
心里却在想,真是好生奇怪,明明想要说如何将书给补好,可最后她只补了书,其他的为什么没说呢。
祝陈愿心里有些乱,拿着宋嘉盈买的东西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被拍了一下,还吓了一跳。
“岁岁,你在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到,我说反正都到相国寺了,干脆去烧朱院吃一顿好了。”
宋嘉盈莫名地看着失神的她,嘴里却接着说道。
“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那就去吧。”
祝陈愿从恍惚中回过神,她随口应道,拽着衣裳带子沉默往前走,时不时绞到手上。
还是觉得自己今日鬼迷心窍。
不过很快,她就收起胡思乱想,毕竟事后再去后悔,那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两人闲逛着走到了烧朱院,其实它还有个花名,叫烧猪院,僧人惠宁擅长庖厨,尤以烧猪肉最佳,有人就给取了这个名字。
虽说寺院有戒律,可实则大多规矩并不严苛,喝酒吃肉是常有的事情。
烧朱院里头人头扎堆,便是宽敞的地界都不够人坐的,有人倚靠在桌子旁,有的人干脆就干站在那里,只等别人起身,就占个位置好坐下。
祝陈愿两人一进去,就被门口的小僧引到旁边的小间里头,这里是给女眷备的。
“女施主你们两位且稍等会儿,我去给你们端一盘糖霜玉峰儿和两杯紫苏膏来。”
小僧年岁尚小,圆头圆脑的,嘴巴却甜,手脚也麻利,匆匆跑出去后,再来时手里就端着一木盘的东西过来。
放到桌上,冲她们笑笑,就跑远了。
在这里吃东西,付的银钱,就叫做香火钱,权当是用来维护寺院佛像或是僧人吃喝等。
祝陈愿瞧着这一盘的糖霜玉峰儿,名头好听,其实不过是蜜煎莲子,莲子的雅称又叫玉蜂儿。
糖霜呢,则是熬糖时结的霜块,化开后裹到莲子上头,外壳就有了一层淡黄的硬壳。
她夹起一颗来,糖霜粘在瓷盘里,拉出细长的丝来,用筷子绕丝裹上一圈塞到嘴里。
糖霜入嘴就带来甜腻腻的口感,只要咬破糖衣,里头的莲子清甜又芳香,去过芯的,不用担心吃着会发苦。
“糖霜玉峰儿我还是不爱吃,觉得不如直接等夏日来时,泛舟湖上,采点新鲜莲子直接吃好,那才爽口。”
宋嘉盈吃了一个后,便收手不再吃了,她觉得吃着过甜。
“比起莲子来,还是莲房鱼包最得我心意。”
祝陈愿咽下嘴里的莲子,明明春日才刚过半,一时又想着夏日赶紧到来。
她搅着杯盏里的紫苏膏汤,缓缓升腾的热气,让鼻尖轻轻一嗅就能闻到浓浓的紫苏味,夹杂着熟蜜的香甜。
呷一口,里头陈皮的微酸,甘草的甜劲,肉桂和良姜搅和在一起,微辣又口感丰富,配上紫苏和熟蜜,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祝陈愿吃紫苏膏时,不喜欢泡水喝,切下一小块直接吃,味道更浓厚,尤其是饭后吃得过饱,含上一块紫苏膏便可消食。
两人坐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头,屏风映出一道日光,穿过细密的孔眼照到桌边瓶里插着的花上,吃着点心,就着茶,说说姐妹之间的小话。
等到日光偏移,小僧才端着一盘的猪肉和两碗饭上来,累得脸上都是汗水,放到桌上时还不忘说:“因今日人多,才慢了些。”
祝陈愿让他慢点,将自己那袋买的零嘴给他,小僧先是推辞,再接过后,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惠宁师傅的猪头肉烧得尤为好吃,他喜欢整个炖煮后,有人来就直接切上一小块来,并不切片。
照他的话说,只有自己夹起来才好吃,要是切片吃起来就没有意思。
祝陈愿端详盆里的猪肉,处理得很干净,没有一根毛,上头的皮肉火红,还有浇的汁从皮上滑下来滴落到盘子里。
她其实不是很爱吃肥腻的肉,可惠宁师傅煮的,上头的肥肉入口一抿就化,完全没有任何油腻的汁水在口中。
下面的精肉煮得不是特别软烂,也不发柴,松软的精肉,配上酥烂的肉皮,味道比起清淡的菜肴来,更让人想大快朵颐。
要是将那卤汁拌到饭里头,咸而不腻,祝陈愿可以不用菜就能吃下两三碗。
两人的味道虽然都不算特别大,不过午间这顿饭,倒是全都塞到肚子里头去了,连汤汁都没剩下。
宋嘉盈捂着有些撑得慌的肚子,说道:“下次再来吃的话,我得空着肚子来。”
最后两人是慢悠悠走出去,等走到大门口时,肚子也没那么撑了,晌午祝陈愿还得回食店,马车先送她回去的。
路上时,宋嘉盈一想到回去,脸上就有些怅然,她出来玩时是真的高兴,可回到家后得被逼着练女工,学管家,学算账,她从上车就在心底开始烦躁起来。
“要是跟小时候一样多好啊。”
她叹气,心里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