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拍拍阿芒瘦弱的脊背,看清他脸上愁苦的表情,大概也能知道他心里是为未来担忧的。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还在这里的曲融,特意用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阿芒,“你好了以后,要不来食店里帮忙,我给你和安安找个屋子住。”
阿芒很犹豫,他很想答应,又明知自己哪里能去食店帮忙,还是眼前的小娘子好心,低头看看自己脏污的手,最终摇了摇头。
“我知道小娘子好心,要不然今日我也不能躺在这里,可我不能去食店里干活,还是等好了以后,去码头又或是别的地方找个苦力活,能养活自己和妹妹。小娘子的恩情,我肯定会报答的。”
他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已经麻烦了小娘子这么多次,恩情真的都还不过来了。
“那你从医馆出去后,带妹妹住到哪里呢?”
阿芒不知道,那个桥洞已经不能住人了,他支支吾吾应不出声。
祝陈愿又转问安安,“安安,以前你哥哥都带你住在哪里的?”
安安闻言,咽下祝清和给她买的糖,含糊不清地说道:“住在桥洞下面,那里每天都有风,可冷了,还有人过来要打我,推我到水里。”
她使劲摇头,浑身全是抗拒,“我不要住在那里了。”
稚嫩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很沉默,曲融尤甚,他盯着眼前这两个身材矮小,瘦弱到眼睛突出的孩子,内心颇为煎熬。
放任两人沦落街头,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米师傅那一句,“有两个伴陪在身边总是好的”,一直回绕在他的耳边。
良久,曲融想开口,嘴巴开开合合,最后憋出了一句,“你们没地方去,不如住到我家里来。”
大家的视线都移了过来,想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话已经说出口了,曲融反倒不磕巴了,他很认真地看着兄妹俩,“也不白住,帮我家里清扫,或是帮着每天出去买菜买饭,还要烧水劈柴和洗衣。”
他思虑过后,故意说了很多的要求,以前曲融也不会过多在意别人的感受,直到他自己跌落谷底后,体会到难处后,就越发能感同身受。
阿芒很明显的犹豫,安安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很开心地咧开嘴,抱住阿芒的手臂,轻轻摇晃,脸上写的都是心动。
“哥哥,我们去伯伯家住好不好,我能干很多活的,伯伯说的事情我都会做的,哥哥,我不想住桥洞了。”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有权力替他们做决定。
安安缠着阿芒,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她虽然平时都很懂事,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出医馆后要回桥洞去住,就会想起那天被人推到水里面窒息的感觉,死活不愿意再回去。
阿芒被她弄得没办法,摸摸她的脸,忍痛下床对曲融行了个大礼,说道:“那伯伯,等我从医馆里出去后再去住可以吗?除了你说的那些,我还会擦鞋、捡柴、捞鱼,做饭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等你好了,再带你去家里瞧瞧,我腿脚不便,到时候都得你照顾,你这几日就待在这里养好自己的身子骨。”
“嗯!”
两人简单地说定此事,站在一旁的祝陈愿很感慨,不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有的先苦后甜,有的先甜后苦。
可乌云压顶的天空里总算是出现了一道曙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阿芒彻底好起来,出医馆后,他和安安被曲融带到自己家里来。
也许是因为家里有新人要来,曲融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将门重新刷了漆,请人修葺了所有坏掉的桌椅、门窗门槛。
沿边进门前的小道边上,原先全是凋零的树木和光秃秃的土壤,他也给安了花架,移栽了盛开的花草树木,给沉闷的院子里添了几丝鲜活的气息。
安安一进门,立马瞪大眼睛,她都不敢走过去,摩挲着自己开裂的手,有些扭捏地说道:“伯伯,你家好漂亮,花花好好看。”
但她的目光一直都盯着院子里崭新的秋千上,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曲融拿右手牵着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她走到那个秋千旁,“你玩吧。”
安安不可置信地看他,问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坐上去,轻轻摇晃,她感觉自己好高兴,以前讨饭时路过别人家,看到有小孩在那里玩,她就很羡慕,现在自己也可以坐到上面了。
她闭起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只是扬起嘴角。
不过晃了几下,她就要让阿芒过来玩一圈,两人连玩都不敢晃得太高,开心都不敢说出口。
匆匆玩了一次后,他们就不再玩了,阿芒甚至还撸起袖子,抬头问曲融,“伯伯,现在要做什么,我要不砍点柴。”
曲融摇头,“你歇会儿,等会儿晌午吃完饭后再说。”
“我们也可以吃饭?”
安安很惶恐,她不敢相信自己也能上桌吃饭,但是曲融却告诉她,真的可以,没有听错。
两个孩子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好像面对这个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时,都没有办法冷静。
阿芒只能一再地道谢。
而院子里头的祝陈愿正在忙活午食,受曲融的嘱托,也是让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