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说:“喝茶不饱腹,我带吃兜子去。”
落日褪去,天上的光落到人间,化作星星点点的烛光,照亮昏暗的路。
晚风轻拂,宋嘉盈带着她路过酒楼浮铺,最后走到了巷子里的金家兜子铺。
即使到了这个时辰,晚间吃饭的人还是很多,宋嘉盈跟跑堂的说要个杂馅的,鸡鸭猪鹅肉馅都有的兜子过来。
“尝尝这里的兜子,我哥之前在这里买过,味道还不错。”
宋嘉盈不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下就已经高兴起来了,她不喜欢对别人甩脸子。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杂馅上得很快,一大盘的兜子紧紧挨在盘子里,升腾的雾气在烛光中晃动。
祝陈愿随便夹了一个,兜子皮很薄又有韧劲,咬破皮里头是鸭肉馅的,绞成肉泥的鸭肉,放了笋丁、菌菇,上锅蒸熟后,鸭肉的鲜美裹上笋的脆嫩、菌菇的滑,三者的火候都把握得很足,各有的鲜。
鹅肉则加了酸菜,来中和鹅油出来的肥腻,祝陈愿暗自点头,酸菜腌得很好,有酸味却不过分酸,也不是齁咸的,酸香中带着鲜,混在鹅肉里,倒是相得益彰。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鸡肉馅的,馅里有猪膘和羊脂用来让肉变得顺滑,吃起来不塞牙不柴,蕈的味道跟鸡肉搭起来是一绝,香而不腻。
兜子吃上三四个,祝陈愿就觉得自己再也吃不下了,宋嘉盈还在慢慢吃剩下的。
“你不知道,寺院里头的饭菜虽然好吃,可全是素的,吃上个十天,人真的是四大皆空,啥也不想了。”
宋嘉盈一想起那些全素的菜式,嘴里就感觉发苦,毕竟那寺院又不是跟大相国寺一般可以吃荤的,素得人夜里都睡不着。
她边念叨,边把最后一个兜子塞进嘴里,慢慢吃完后,才摸摸饱胀的肚子和祝陈愿出去。
风拂过宋嘉盈的发丝,她的声音悠远,“说实话,之前确实很不开心,总觉得家里一直都在拖着我往前走。我那段时间也总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我,一直在逼我。可是我们母女两个住在寺院里时,我娘她跟我说,自己之前确实是操之过急了,如果真的不想,那就再晚一年。大概也是怕我出家当尼姑去。”
她转过头看向祝陈愿,“所以我没有那么难过了,准备顺其自然。”
祝陈愿拍拍她的肩膀,有时候无声也是一种力量。
两人从东头逛到西头,最后宋嘉盈回去时喊道:“岁岁,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兴。”
不管以后是否各自成家,不管是否分隔天涯,此时两个人此时都是面朝对方大笑,后退着慢慢在巷子口分别。
数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又。
天上的浮云变化,地上的繁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在十几天后,祝陈愿坐上了前往杭城的客船,同行的还有祝清和。
陈欢本来也想一同前去的,可奈何绣院里活计忙,抽不开身。
汴京和杭城相隔较远,他们没坐船速过慢的汴河船,而是走海商的路子,坐跟车船改造类似的船只去的杭城,又是顺风,不过几天就到了。
船只速度快且稳,但待久了人还是颠簸得够呛,到杭城脚店的当日,两人是累得连话都不想说,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杭城的热闹一点都不输给汴京,睡得正熟的祝陈愿不是被日头给照醒的,而是听到了外头此起彼伏叫卖的声响,吴侬软语,连卖花声都悠扬婉转。
索性起来推开窗户,外头就是白墙黑瓦,屋檐下悬挂着数来只大灯笼,不远处是一条大河,河水清澈,沿河两岸摆满了各色的铺子,卖花的占了一半。
更多的是林立于房屋之上的高塔,钟声浑厚而悠远。
祝陈愿靠在窗户旁看行人,杭城人穿戴大多素净,说话带笑,温声软语,让人瞧着心里欢喜。
她看楼下卖花正起劲时,外头的祝清和来敲门了,只能关起窗户跟他一起下楼吃早食。
沿街路过的,除了卖花女,最多的就是挑担抬盘架卖鱼的,杭城近海,鱼是不缺的,石首、鲥鱼、河虾、鳗鱼等,所以这边的鲞铺开得也多,三五不时就能看见一家。
诸如郎君鲞、望春、春皮、老鸦鱼鲞、带鲞等,整条街上只要鼻子一嗅,大多都是海腥气。
祝陈愿看见鲞铺前的河祇粥三个字,下意识移开眼睛,只是匆匆从前面走过。
她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如果南静言和白和光都长于杭城,也是开得肆意张扬又或是温柔娴静的花朵。
“杭城看着真不错,岁岁,到时候吃了早食,先送你到慈幼院去,我就去那边书铺看看。”
祝清和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祝陈愿应了一声,两人进到一间卖早食的铺子里。
与汴京卖的不同,杭城的蒸作面食有四色馒头、开炉饼、十色小从食、圆欢喜、杂色煎花馒头等,都是祝陈愿没怎么吃过的,她倒是想都尝一遍,可眼大肚小,最后还是点了一份金银炙焦牡丹饼。
杭城的牡丹饼名头颇盛,尤其在牡丹花期这时候,连汴京都有的卖。
烤得酥黄的金银炙焦牡丹饼放在瓷盘里端了上来,有股淡淡的牡丹香气,拿刚磨好不久的小麦粉,加上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