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陈愿收回视线的时候,裴恒昭已经走远了,虽然她时常看陈怀不顺眼,但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过于冷漠。
看着陈怀包扎好伤口后,还是那样快马疾驰,她放下了心。
也因着这件事情,后面的宴席,祝陈愿都没怎么吃,最后拉上宋嘉盈,和褚小满告别。
宋嘉盈一直端着在笑的脸出门后就垮了下来,揉揉自己的脸说道:“褚家伯母真的是让人盛情难却,我可招架不住她的攻势。”
祝陈愿没说话,悄悄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小声说:“别在这里说,我们先上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她说了一句,“晚间我没吃饱,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再吃一顿。”
祝陈愿也没有怎么动筷子,当下应道:“最近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去夜市了,不如我请你去吃酿羊肚,我知晓有一家做的很是不错。”
“那当然得去。”
两人让车夫拐弯去州桥,一下车,油烟味都被各种杂香味掩盖,每一间铺子前都是人头攒动,现下这个天正是舒服的时候,不冷不热,大家都愿意出来觅食。
祝陈愿说的酿羊肚摊子在一棵大树底下,树上挂着春旗,特别好找。
卖羊肚的是一对老夫妇,头发半花白,手脚还算利索,外带着儿子一家来帮忙,炉子不少,有些早早就烤好了,所以上东西很快。
她们两个找了地方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冒着热气的酿羊肚就已经端了上来。
酿羊肚是用一整个洗净的羊肚,加羊丝、羊脂和豆豉、姜、花椒末等,放到羊肚里,用丝线将口缝紧,放到炉子里埋灰烤制一个时辰。
洗净的羊肚是焦黄色的,羊肚跟充气的蹴鞠一般,表皮是皱的,上头已经被切开,丝线已经去除掉,羊肚就慢慢卸了气,露出里头的暗黄的馅料,香味从开口处借着春风飘到两人鼻尖底下。
祝陈愿拿勺子舀里头的酿馅,吹了吹气,放到嘴中,在烘烤的时候,羊肚里头的油脂,馅料里头的汁水都渗了出来,所以酿馅尝起来不是干巴的,而是汁水丰盈,香气浓重。
等她们尝完了酿馅,小贩过来将羊肚切成细丝,羊肚表皮有股焦脆感,但里头是又香又软。
等嘴巴尝着味了,肚子也有饱腹感后,宋嘉盈才暂缓进食的速度,有心想聊些什么,可一瞧离她们最远也只有一壁之隔的食客,还是歇了心思。
等吃完后踱步到沿河岸边,才憋不住在自己心里藏的话。
“你给我老实交代,一五一十说清楚,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才不信你们没点猫腻。”
宋嘉盈语气拔高,双手叉腰,像是衙门的官差在审问犯罪的。
祝陈愿找了块空地坐下来,旁边恰好有从桥上垂下来的数盏灯笼,远处是来回游荡的画舫,倒也不显得这个地方幽森。
她感受江面上吹来的风,声音缥缈,“哪里有猫腻,不过是见了几面,有些缘分而已。”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她就将自己在太学知道裴恒昭之后,一连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得宋嘉盈啧啧称奇,转头又是瞪眼,“好哇,那日我们一起去的相国寺,我问你怎么脸红了,你还说没事,就我个傻的,真以为你是日头晒红的。还有,我在寺庙每天忍受着孤寂,吃的也是清汤寡水,你倒好,日子可真逍遥。”
她说话语气都是阴阳怪气的,皱着鼻头表示不满极了。
“我这不是觉得丢脸,就不好讲出来,你看,我现在不是个全盘交代了,一点遗漏都没有。”
宋嘉盈听到她的解释,勉强表示自己接受了,又不是不知道祝陈愿的性子,打小没有确定的事情,都会憋在心里。
她收起脸上的表情,这次倒是很认真地问道:“所以,他到底哪里值得你动心了?”
祝陈愿摇头,她将头靠在膝盖上,看着前面划过的春船,很是迷茫,“你说动心?好像也没有到那上面。只是有些特别。”
这个特别之处,在于她从来没有看见男子而脸红过,也好比在那么多人当中,她无法第一眼看见陈怀一样,却能一眼注意到裴恒昭。
当然,要她说再有其他的想法,那肯定还不到这一步。
宋嘉盈听完她说的话,有些无奈,“我还以为能听到点别的呢。”
盘腿坐好,手撑在腿上,接着说道:“看来问你是问不出什么事了”,她转头看向祝陈愿,眼睛亮晶晶的,“不过你眼神挺好使的,至少这个小郎君没让我觉得空长了一副聪明相。看他最后策马上前用衣服罩住狂马,这人属实还可以。不然我真的要劝你,不能光看长相就心生爱慕之情,这个世上多的是这种读书负心郎,娶妻纳妾又攀高枝,到时候你被蒙骗的话,我得呕血。”
祝陈愿靠在她身上,语气淡然,“别说现在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便是真到情意互通又如何。你可听过,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她自幼读诗书,书中有很多至理名言让她印象深刻,除了风花雪月以外的决绝,更让人难以忘怀。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