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后面玩闹着去了食店,祝陈愿手上包着布帛,切菜是做不了的,但炒菜还成,反正也不怎么耽误事。
叶大娘还在那里生火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年纪小就是好,我记得我还在江南的时候,虽然家里头穷,可长在山野边的凤仙花很多,我三妹是个爱美的,就会去摘点,也不用明矾,直接拿石头砸碎,抹在上面也能有几天鲜亮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苍老的脸上有怀念,也有惆怅,眼睛好似蒙着一层东西。
“那大娘,你三妹嫁到了哪里呢?”
祝陈愿翻炒菜式的时候问叶大娘,闲话话家常。
“她呀,以前有人给我送信的时候,我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将士,自己在军营里当厨娘,四处辗转,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哎,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们这辈子呀,也应该不会再相见了。”
叶大娘说到后头这句话时,语气并不沉重,反而是很平静,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江南是回不去的,故人见不着,那就见不着吧。
祝陈愿一见话不对,赶紧改口道:“那不如大娘你来尝尝,今日这道菜味道怎么样?”
厨房里因着好吃的,又出现了欢笑。
今日是宋嘉盈第一次在食店里待到打烊,她不用上菜,只需要坐在账台边,看人陆陆续续进来。
大多来这里吃饭,多是旁边商铺的店家,男女都有,说话客气,手里拿着自己带过来的瓷碗,用这碗装着回去,并不在食店里久留。
正经忙人,哪里会在这里吃饭耽误功夫,也有那过路的人第一次来,直接喊上菜,吃得头都快埋在碗里了,吃完后又叫了一份,出去时腿都走不动道,只光顾扶肚子去了。
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对着她来说,还颇有趣味的,就是看几人忙活的脚打转,又觉得开家食店不容易,忙起来的时候,哪有闲工夫说嘴。
祝陈愿送走了那么多食客,累得坐在椅子上喘气,有汗从发丝渗透出来,天气转热以后,这忙活完,就热得不行,非得灌上一碗冰水才能消渴。
“这天热得确实快,你要不拿巾子擦擦脸,我给你拧干,饿了没?看你晚间吃得不多,不如我们等会儿去吃鸡皮麻饮,也好给你解解热气。”
宋嘉盈一边拿手给她扇风,一边说道。
“行,我手包着不好弄。”
祝陈愿走来走去,也有些饿了,点点头答应,等全部事情都弄完后,两个人才跟在大家后面出来。
从屋子里出来,汴河上的风一吹,凉意顺着脸直钻到脖子底下去,倒也不冷,反而很舒服。
两人手挽着手走在街上,酒楼上的旗子飘扬,各色的灯笼在风中轻微摇摆,打下来的烛光在过路人的衣袍上。
一到夏日的热意冒头,街头巷尾的浮铺便多了起来,卖啥的都有,巷尾的惯常是一瞎眼老汉支着招牌,在那里喊道:“卖卦了!时来运转嘞,看桃花,买庄田嘞。”
只要他一开口,立马就有人闻声而动,跑到那边求神问卜。
在地上摆一块烂布上头放着点时兴物件的,守在那里的小贩大多眼神精明,能说会道,
这些都是干扑卖的,说得不好听,就是赌。
也有的人直接起。
吃食摊子总是人最多的,卖焦酸馅的边上,一排的铺子摆开,煎白肠、灌肺、余甘子、
糟羊蹄等,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吃的是看不见的,只有那股味道萦绕在鼻尖。
卖鸡皮麻饮的是对姐弟,从边上村里来的,一个叫黄大妹,一个是黄小弟,身材瘦削,年纪却不小了,干吃食买卖的,手脚都麻利着。
黄大妹做麻饮,黄小弟则烤鸡皮,麻饮是用芝麻炒香,加水研磨制浆水,用细绢布过筛,放到锅子里煮后加白糖即可。
鸡皮取干净毛,串上签子后刷料后放到火上烤,等皮上的油脂滴滴落下后,皮肉慢慢缩紧,这鸡皮烤得就差不多了,和麻饮一起端上来。
麻饮得散热,祝陈愿先拿了鸡皮,烤得火候正好的鸡皮有焦香,表皮却金黄,凑近了用齿间咬住鸡皮,伴随着酥脆感的那种声响,鸡皮的麻和鲜,油脂滋润下的嫩,全在舌尖弹开。
等嘴里的味道散开些,她才端起那碗温的麻饮,喝了一小口,麻饮里的芝麻味道极浓,经热锅翻炒后的香,不是很甜,却正好解腻。
两人吃得慢,所以边上围得人越来越多,影子都快遮住光了,最后几口匆匆塞进嘴里,从人群里挤出。
出来后互相看着对方凌乱的发髻,宋嘉盈率先笑起来,上前帮她拨动平整,“我们还是早点去买瓷瓶吧,不然我回去的话又得晚了。”
“走吧,你先等我把你的发髻弄好。”
等到逛完几个铺子以后,祝陈愿手里才抱了一盒缠枝梅的瓷瓶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先送宋嘉盈上马车,她才走回去的。
没成想,到家后,堂屋还点着灯,祝陈愿心里疑惑,从门槛上迈步进去,里头的说话声才方歇。
“我们正说呢,你怎么还不回来,下次别在外头逛到那么晚,对了,明日含章他娘过来,我也请了几人帮忙休整下院子,准备给你那间屋子前种点竹子,花好看是好看,可年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