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吃完后,捏着帕子擦了擦嘴巴,笑时眉目舒展,转而开口说道:“陈娘子,如果不介意,让几个孩子出去逛逛,我们说些体己话。”
几目相对之下,是几人沉默起身出去的声音,而陈欢也将林颜带到了旁边的书房里。
“今日过来,除了替我家穆穆的事情道谢以外,也是准备来聊聊这桩榜前约婿。”
林颜笑,手搭在自己的腿上,神情莫名,“其实,刚接到信时,我很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因为我明白我家含章的性情,看似随和其实他心里对于大多数人都是疏离,不亲近的,太有自己的主见,他什么都要合自己的心意,从衣着到人。我以前也以为他是年少不经事,没开窍,结果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家小女。”
她说话时声音平缓,面色含笑,看向两人,
“我也不是来反对的,孩子自己喜欢就好,棒打鸳鸯这种事我也做不出来。况且我们一家又有裴晔的关系在,亲上加亲,是喜事一桩。当然,这个还得等日后,我也明白你们的顾虑,女儿家的婚姻大事着实是要慎重。”
林颜心里叹气,她早些年就接受了孩子太过有主见,从来不会盲目依从,曾经她也挑选了几位杭城的贵女,结果都被裴恒昭拒绝了,说是学业为重,无心思虑旁事。
可现在倒好,离殿试只有两三个月,他就不以前程为重了,反而在送来的信里说道:若是放弃,必会后悔无疑。
她林颜这半辈子过去,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自己儿子以后会是个情种呢,她以前都有想过,最后自己孩子出家去当和尚,了此残生,真没有想到回事这样。
不过她对祝陈愿心里是满意的,至于当厨娘抛头露面啥的,林颜是一点都不在意,如果裴恒昭说要娶个乞丐,估计她还会犹豫一番。
也摆不出那种恶婆婆的姿态来,左右以后两人要是真成亲了,又不会跟她住在一起,平白触她儿子眉头做什么。
倒是还要帮着这个小冤家,把剩下的事情都给谈妥了,和未来亲家打好关系,以免人家最后反悔。
一想到这里,林颜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真切,“我说那么多话呀,就是想给含章贴些金子,好让你们多瞧他几眼,以后也能顺利定亲不是,只是这榜前约婿,我们再聊聊。”
她将扯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陈欢自是乐意陪聊的。
等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聊天时,外头的有些无所事事。
陈怀出来后就伸手搭住裴恒昭的肩膀,哀怨地说道:“明明今日是我的离别宴,结果倒好,又被你个小子抢了风头。”
裴恒昭无话可说,反而下意识地去看祝陈愿,她正低着头和裴枝月说话。
“你就是我以后的姐夫吗?”
这句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视线全都投在一脸认真的祝程勉身上。
祝程勉只是人小而已,他又不傻,从大人的谈话多少都能知道情况了,大家好像都很高兴,可是他心里不高兴。
这就意味着,阿姐以后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他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今日越想越难过,瘪着嘴就差没哭出来了,略带敌意地看着裴恒昭。
陈怀看热闹不嫌事大,坏笑地说:“含章,问你是不是呢?得罪了我们勉哥儿,你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裴恒昭低头看着才到他腰间的祝陈勉,伸出手来摸摸孩童的头发,很认真地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会是。”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和祝陈愿对视,裴恒昭没有躲闪,话语沉稳又坚定。
祝陈愿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没想到祝程勉听了这话后,眼泪再也包不住,从脸上滑下来,带着哭腔说道:“那还是出点意外吧,不然我以后在家里就见不到阿姐了。”
这话听得几人好笑,裴枝月仰着头看他哭,然后鼓起脸安慰,“哥哥你别哭了,我这个江湖大侠可厉害了,不如我去打我大哥一顿,好让你消消气。”
她转而用老气横秋的口吻,“不过不能出意外,那我大哥以后就是个孤寡老人了,那样子太太太惨了。到时候,我还得管他呢,不然他要是没吃没喝的,一个人上街去当个叫花子可怎么办?”
“裴枝月。”
裴恒昭真是听得又气又好笑,不就罚她禁足,至于这么记仇诋毁他。
裴枝月缩缩脖子,祝程勉被她逗得不哭了,觉得要是当叫花子太惨了,跟阿芒当时那样,可是让他同意,他又说不出口。
只能默不作声,自己上前走到祝陈愿房间的窗子前,坐在那堆还没有人来栽的竹子上,看起来落寞极了。
祝陈愿很想上前说话,陈怀却拉住了她,并说道:“你别去,看看裴恒昭怎么做。”
裴恒昭明白如果今日他不将这件事处理好,只是轻飘飘地过去,日后会留下一些隔阂。
他走上前去,顺势坐在祝程勉边上,也不聊那件事,反而指着那堆竹子问道:“勉哥儿,这堆竹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给我阿姐窗子前遮阴的”,祝程勉别扭地回了一句,不过这人脾气挺好的,想了想又说,“年年到了夏日,就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