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从早些年在宫里当尚食娘子,到现在偶尔给一些酒楼帮厨,或是在自家捣鼓一些吃食,每日都有事做,日子过得还算快活。
可在船上只能坐着看水,一落地就憋不住了。
几人拗不过她,只能嘱咐祝陈愿到时候多看着点。
等到第二日五更天的鼓声刚过,祝家的门就被推开,走出来一胖一瘦两道身影。
祝陈愿扶着太婆的手,走在只有烛光的小道上,四下寂静无人,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刚学厨的时候,太婆也是这么早带着她去逛青州的早市,手把手教她如何挑选菜蔬。
风声正起,她的声音很清晰,“太婆,你还记得以前带我去早市吗?”
“太婆我又没糊涂,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才到我腰间,又生得瘦弱,我老是怕你夭折,呸呸呸,”太婆赶紧改口,“那时你太公说要身子弱的多动动,我才隔三差五叫你去早市。你看你,现在长得比我都高了。”
日子过得太快了,当年那个她每天牵着,走哪都带上的孩子,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太婆了。
太婆望着远方,那里灯火通红,她想,孩子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长得再高,也是太婆你的孙女。”
祝陈愿抱住她的胳膊,庆幸时隔多年兜兜转转,还有太婆可以叫。
“你呀。”
祖孙两沿着小路往前走,汴京的早市有很多,祝陈愿最喜欢去的是城西街那里,离祝家不远,买卖的人还多。
没到城西街时,四下人不多,三三两两拿着东西回家补觉去,等一进了街口,老丈赶着驴子运糕靡进来,有的驴子则驮着粮食袋子,卖粮人会喊道:“自家种的早米、冬舂!”
那肩扛着半扇肉的汉子,混在人堆里,把肉送到肉铺上,路的两边是紧紧挨着的铺子,铺子前全挂着一盏小灯笼,在还未明的长夜中,默默发亮。
早市很乱,嘈杂声一片,水腥气和土腥味混合在一起,可作为厨娘,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摆满一排铺子的菜蔬,沾着土,带着露,色黄青绿中又混着红,长的圆的老的嫩的,太婆只要看见菜就浑身舒坦,拉着祝陈愿游走在早市之中。
手里提着的篮子,装着沙姜、农家自己种的鸡蛋、香榧子、板栗等,要不是菜买的吃不完,她还想都买上一些。
“好了,太婆,螃蟹在那边上,我们去看看。”
祝陈愿提着篮子,在她耳边喊到,太婆才想起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悻悻地放下手里拿的菜。
“这个不买了,下次再来,走吧。”
立秋时节蟹正肥,挑蟹的人不少,太婆挤进去,围在桶边,看到是胡蟹和河蟹,摇摇头。
这些螃蟹酿起来味道不错,可做柰香盒蟹,肉太少了,食之无味,得要青蟹做着才好吃。
等她挑好了,天光渐亮,祖孙两人才一人挎着只篮子,一人提着一桶螃蟹,准备回去。
路过码头的时候,有船只靠岸,祝陈愿侧头过跟太婆说话时,瞟了一眼,好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看见什么了?”太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里问道。
她不是很确定地说:“我好像看见舅舅了,还有表哥他们。”
“哎呦,是你二舅舅,这身板我不会认错的。真是碰巧了,我们上去看看。”
太婆眼睛还没花,认人也没问题,赶紧拉着祝陈愿上前去。
走近了才看清,码头上下来的正是陈祁、陈怀和陈茗,还有祁秋霜。
他们看见两个人出现在码头,惊讶不比对方少。
陈怀年年去青州办事都会去看看太婆,就算不是亲的,他也是十分尊敬的。
连忙走上前提过太婆手里的螃蟹,嘴里喊得很亲热,“阿婆,要是知道你来汴京的话,我肯定先从明州出来去接你们二老过来的。来了有些日子了?”
“哪里值当你专程跑一次青州,我们两个也是昨日刚来,哪成想正好在这里碰上了。瞧我螃蟹都买好了,来,她二舅舅,怀哥儿几个,赶紧跟我回去,晌午我做顿柰香盒蟹给你们尝尝。”
太婆被他逗得合不拢嘴,招呼着几人一起回去。
陈祁走过去扶着她的手,笑得温文尔雅,“哎,老太太你慢点走,我也馋你老的手艺了,等会儿我帮忙打下手。”
“不用不用。”
陈茗站在一旁傻乐,忽然感觉手里一沉,原来陈怀把祝陈愿手上的菜篮子塞给了他,他认命地提起来,反正到了哪里都是干活的命。
还得了陈怀一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得嘞,吃力不讨好。
几个人围在老太太旁边,祝陈愿则走到祁秋霜那里,欣喜到眼神都亮晶晶的,“秋霜姐,你怎么也跟着我舅舅他们一块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祁秋霜作势就要回船上。
“阿姐,你别逗我了,我是盼着你来呢,正好这几日跟着我一块睡。”
祝陈愿笑眯眯地伸手拉住她,两人揽在一起。祁秋霜打量着汴京的周边,呼了一口气,“好了不逗你,是来祝贺你生辰的,顺便看看你定亲夫婿,还有叶三姐,我把她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