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昭被骂了,脑子发懵,心里很委屈,嘴上也带出来几分,“君子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我怎么会说谎话。”
而且,他不明白,怎么今日岁岁这么凶。
脑子不听使唤地去摸她的脸,疑惑道:“今日是我们定亲的日子,你不高兴吗?”
没人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可是我心里很欢喜,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比我中状元时要欢愉得多。等这一日好久了。”
无边的黑暗里,只有两人时而清浅时而凌乱的呼气声,忽而有声音好似腾空而起,烟火在空中绽放,围在天井上的人们欢呼。
也照亮了这方小天地,朦胧的光雾中,祝陈愿看清了裴恒昭发红的脸,和灼亮的眼神,以及对方伸过来的手。
指尖轻触她的眼睛,点了点,从胸膛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岁岁,生辰吉乐。愿你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祝千龄,借指松椿比寿。我只想要,岁岁平安,岁岁,相见。”
明明不是贴在祝陈愿耳边说话的,可她的耳朵却像置身在夏日的午后,那般炽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个天上星都化作烟火落下来的晚上,她心动了。
祝陈愿反握住他的指尖,学着他刚才的模样,一点点往前去探裴恒昭的唇,凑进去,轻轻落下。
“好啦,我也很喜欢你。”
她的声音渐渐淹没在唇齿之间。
外头的烟火渐息,陈欢在那里喊:“岁岁,岁岁,你在哪里?我们要走了。”
没人应声,接着是林颜的声音,“好了,估计是两个孩子跑到楼下玩去了,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让他们玩去吧。亲家几个,时辰还早,我请你们去瓦舍看看,都一块去啊。”
然后有三三两两的应和声,再是大家从天井上下去,这里便人去楼空。
祝陈愿呼了一口气,脸色通红,自己当真是鬼迷心窍了,状似平静地说:“你压到我腿了,我腿麻了,赶紧起来。”
裴恒昭下意识舔舔嘴巴,赶紧扶着木墙起来,伸手把她给牵起来。结果祝陈愿站起来后,赶紧往外走去,她的脑子里想的全是,羞死人了。
他酒意有些散了,立马追上去,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头。
等下了楼,走到另一条偏僻小道上,祝陈愿的步伐才渐渐停下来,这里往前走是汴河沿线,少有人会在大晚上来这里。
她越想越不对劲,索性今日更出阁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祝陈愿转过身,差点跟后面的裴恒昭撞上,她后退了几步,往前伸出手,理直气壮地问:“我的生辰礼呢?”
总不好白白给他占了便宜,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他占了便宜。她在心里有些气不壮地想。
生辰礼?裴恒昭摸摸衣袖,左右都摸了个遍,面色凝重,好像真的丢了。
他慢慢抬起头来,十分小声地说:“没了。”
祝陈愿眼睛转了转,她不仅没生气还想笑,只是装作很气恼的样子,问他,“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虚心求教。
“你看见这堤了没,我脚麻了,走不动路,但我又特别想在生辰的时候看这汴河。”
祝陈愿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裴恒昭走了几步上前,半蹲下来说:“上来吧。”
“算你识趣。”
她死鸭子嘴硬,临了真的要过去,又有些退缩,站在那里骑虎难下。
最后还是一咬牙,趴在他背上,反正今日干的事情比这个要难为情的多,还在乎什么脸面。
裴恒昭将她稳稳地背起来,意料之中的轻,他垂头,眉宇间满是笑意。
汴河上吹来的风很凉,路上没有灯笼,只有洒在地面的月光。
祝陈愿本来想立刻下来的,可裴恒昭的背宽阔,背的又很稳当,她便慢慢将头靠过去,在一片寂静中,凑到他耳朵边,质疑道:“你晚上是不是没有醉?”
他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干咳了一声,“我之前真的醉了,只是,你——”
后面的话轻到只有祝陈愿听得见。
“裴恒昭!”
“嗯?”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她的声音气呼呼的,等裴恒昭真的不说话,她又气不过,“裴恒昭,你把我从这里背到尽头,我就不跟你算账。”
“好。”
后来,裴恒昭真的一步步背着她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两人就着月亮,赏尽了汴河的波光。
那日之后,两人的关系从不确定到名正言顺,越过了模糊的界限,倒是更亲密起来,只是难以对外人道而已。
陈祁几个人又待了好几日了,才准备回去,送别的时候,陈怀站在祁秋霜的旁边。
对祝陈愿说:“等你冬至来明州。”
祁秋霜瞟了他一眼,也笑道:“到时候你就要改口了”
他们两个要成亲了。
“好,我肯定会早几日过去。”
她微笑点头,此次的离别,下一次再相见,他们已经不会再为短暂的分离而伤感。
送走了陈怀几人后,日子变得像天上的浮云,一眨眼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