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宫中劝圣人接回贵妃。
此人身份须足够高,能够接近圣人,还不能与杨家关系太近,以免让圣人猜疑。思来想去,杨国忠想到一个人选,遂往十王宅而去。
“去棣王府。”
棣王是圣人的第四子,名为李琰。
李琰性子软弱,平时里甚少参与国事,与杨国忠私交又颇为亲近,倒是个出面的适合人选。
待杨国忠一说来意,李琰知是一个讨好贵妃的机会,当即便应下来,道:“正好我也该给圣人请安了,那我今日便入宫一趟。”
“我与贵妃必不会忘了棣王的恩义。”杨国忠道:“我已与宫中宦官、内侍少监张韬光打过招呼,他亦为帮腔。”
“国舅放心。”
李琰遂到兴庆宫求见……
今日,李隆基正在后宫的阁楼上,边赏着歌舞,边看着《枕中录》的故事。
看着看着,他暗忖这书上所言诸多美人见也见不到,杨太真才是真的国色天香,不由心烦意乱,他遂放下书来,问道:“太真可有递话进宫,说她知错了?”
“圣人,怪老奴今日还未去打探。”袁思艺忙应道,“老奴这就去……”
李隆基不悦,他堂堂天子,以往便处处忍让着杨太真,这次分明是她错了,竟还不肯先低头,那便在宫外待着吧。
另外,他怀疑是否自己老了才不足以让杨太真在意?否则她如何会想不到自己在等她服软。
心里总是忍不住挂念着此事,连故事也看得不爽快。
正此时,宦官张韬光匆匆赶来,禀道:“圣人,棣王来给圣人问安了。”
“不见。”李隆基不耐烦地一摆手,之后想到一事,道:“朕听他的家令说,他把王妃打发到了别室,提醒他一句,再敢宠妾灭妻,等着挨罚吧。”
“想必棣王也是知道错了,借着请安时来向圣人认错。”张韬光道:“难得棣王有一片孝心。”
“招他来,朕亲自骂他。”
“遵旨。”
因张韬光这一句话,李琰终于得了一个本不会有的觐见机会。
被引着到了御花园中的阁楼前,在廊下褪了鞋履,登楼,李琰行礼道:“孩儿给父皇请安。”
“你还有脸?”
李隆基心情不好,正好撒在李琰身上,手中书卷一砸,道:“当年,朕亲自为你主婚,为你娶了太常卿之女,你却将王妃迁置它处,终日与姬妾厮混,有堂堂亲王的样子吗?!”
“孩儿知错。”
李琰连忙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先认了错。
他的王妃无法生育,他诸多子女皆妾室所生,前几日,因王妃管教了他的一名宠妾,他一怒之下便将她赶了出去。今日既被圣人骂了,他当即承诺将妻子接回家中。
一旁,张韬光见此情形,自然而然接了一句。
“棣王妃亦是有错处,妇道人家,终究是智识不远,便是杨贵妃亦是如此。”
李隆基闻言,愀然不乐。
张韬光偷瞧着圣人神色,连忙补充道:“贵妃虽有忤圣情,然久承恩顾。圣人既使棣王召回王妃,何惜宫中一席之地?”
高力士恰从门外进来,听得这话,再一看圣人脸色,即知贵妃很快就要回宫了。
而他袖子里藏着的则是寿王妄称图谶、指斥乘舆的证据,待递上去,很多事也就能了结了。
这几日圣人虽没说寿王什么,但心里最忌讳的就是图谶。薛白可谓是出
了一个狠招,必要置寿王于死地。
“高将军来得正好。”
李隆基道:“朕食欲不佳,把这些珍果送去给太真……”
话到一半,他的目光忽被阁楼下另外几个交头接耳的小宦官吸引了。
“把他们召来,问问在说什么。”
殿中几个大宦官还在准备继续给贵妃美言,闻言皆感诧异,连忙派张韬光下楼去问出了何事。
“都不要命了?敢在御前失仪。”
“将军,他看到了奇怪之物。”
“何物?”
“在……棣王的鞋里。”
张韬光于是趋步过去,看向廊下那一双锦云履,他看到有一张纸片从鞋垫里漏了出来,上面有复杂的花纹,还有字迹。
他抬头看了看阁楼,竟发现圣人已起身到栏边,正负手看着这里,只好过去,捏着那纸片,将它从鞋里拉出来。
“这……”
那是一封符咒。
终日说图谶,图谶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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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符是何意?是镇宅、驱邪,还是护身符?”
“回圣人,此符只怕是……咒死之符。携带此符,可咒靠近它之人……”
御榻上的圣人一听,脸色倏然大变,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一仰,目光死死盯着玄静真人手里的符咒,含威待发。
李琰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的鞋里找到的,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父皇息怒,孩儿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是有人要害孩儿!”
他心想着,此事分明不是自己所为,也许解释清楚了就会没事。然而,任他如何磕头哭诉,圣人始终一言不发。
只有一股杀气愈来愈浓,气氛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