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道宫(4 / 6)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4478 字 11个月前

“公主可知此事很危险?若让有心人察觉,我们都是交构之罪。”

“我并不了解这些,我们被幽禁了十余年,很少能见到外人。”

“理解。”薛白道:“但事实是,即便危险困难,庆王还希望你来,把我的身世告诉我?”

“是。”唐昌公主解释道:“我认为你也该知道此事。”

这几句试探之后,薛白其实已得到了谈话的主动权。

他看得出来,十年幽禁,让唐昌公主处在一个极为被动的局面上,也终于肯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公主确定我是驸马的外室子?”

“嗯。”唐昌公主道:“开元十六年我嫁于驸马,开元二十五年驸马身死,将近九年间,我从不知他在外面置了外室,直到三庶人案发,驸马惨死于蓝田驿,朝廷彻查薛家产业,相国夫人才告诉我,驸马确是在曲池置别宅,生有一外室子。”

薛白听着,有了第一个疑惑,记在心里,没有打断她。

唐昌公主又道:“当时,我自身也是朝不保夕,唯求相国夫人设法保一保这外室子,她答应了,可惜张公已罢相,只能在暗中赎买你,十年间,他们将你养在安业坊别宅中,直到老臣相继过世,宁亲公主发现了此事,她一直与我有嫌隙,故意发卖了你,我是近来才听闻此事……”

薛白仔细听完,开始问他所疑惑之事。

“那这个外室子一开始就名叫‘薛平昭’吗?可有别的名字?”

“我不知。”唐昌公主道:“驸马生前从未与我提过这个孩子,方才说了他死后我才得知。”

“生母呢?总有生母。”

“我亦不知。”

“那是抄家时公主只愿保驸马的骨血,任由那外室妇人被卖入教坊、母子分离,是吗?”

“不是。”唐昌公主急道:“我从未这般交代过……”

“那是相国夫人这般决定的?”

“没有,定没有,当时大难临头,多救一条无辜尚来不及,岂有这般心思?之所以没有找到那外室妇,也许早便过世了。”

薛白笃定道:“公主没与我说实话。”

唐昌公主愣了愣,忙道:“这些都是真话,这是你幼时之事,你真不记得了吗?你记得的吧?”

“冒着大风险会面,不说实话,何益?”

薛白说罢,转身就走。

“你等等。”

唐昌公主见他脚步不停,忙道:“等等,我与你说实话。”

薛白这才停下,道:“公主今日来见我,无非是听庆王夸大我的本事,希望能为儿子寻一个倚仗,若我们真是兄弟,往后自该相互扶持;可若是假的,公主这般行事,反而是在招祸。要相互帮扶,首先得真诚不是吗?”

“自该真诚。”唐昌公主道:“想必你是记得的,该知我方才所言皆是真的,当时确实未找到你生母,也确是你在抄家入册时自称驸马之子、名薛平昭……我唯一未说的是此事有两种可能,一则,你是驸马之子;二则,你是他收养的。”

“是吗?”

“驸马确是暗中收养了一些孤儿,大大小小都有,认作义子,悉心培养,为的是往后能够……襄助殿下。”

说到这里,唐昌公主有些紧张地向四下看了一眼,声音也惶恐了些。

“薛家被彻查之后,这些孩童被找到了,我们很怕……”

果然。

薛白推测若只是为一个外室子,张九龄想赎就赎了,不必让妻子冒险去找唐昌公主。

想必当时的情形是,张九龄得知薛锈暗中养了许多义子,担心三庶人案因此牵连巨广,连忙让妻子去教唐昌公主说辞,以平息此事。

当然,薛锈替李瑛养士也正常,李唐宗室谋反像家常便饭一样多,这算是小事。

“当时别的义子都送走了,只有最远的曲池坊没来得及,被抄查了”唐昌公主道:“我猜想,你在被查抄之时自称驸马之子且报名‘平昭’,是出于忠义,既遮掩了驸马蓄谋之事,又有为驸马平反之决心,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她也根本不能证明薛白的身世。

换作旁人定要失望,薛白却很惊喜。

对他而言,过往是谁毫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能成为谁。恰是此事不能证明,决定权才掌握在他手中。

因为一点血缘或旁人几句证词就能任意摆弄他的命运,他绝不接受。他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做选择。

现在,他可以衡量其中有多少风险、多少机遇,考虑是否当一当薛平昭。

“这些你都记得,对吗?”唐昌公主试探着问道:“你方才一听便知我有隐瞒,因你并未失忆。”

薛白不答,反问道:“草诏是真的吗?”

“你竟知草诏之事?”

“草诏是真的吗?”薛白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关系到当了薛平昭是死是活。

唐昌公主却摇了摇头,道:“草诏真假我并不知。当时驸马已落罪,要被押送出长安,我追着囚车哭送,他说他们是冤枉的,有圣人草诏命他们入宫,但我并未亲眼看到过草诏。”

“你不曾就此事问三庶子身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