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禄山心知李隆基故意纵容,且吃定薛白没有资格拒绝,遂作出更加滑稽的姿态纠缠不休。
不得不说,一个丑胖油腻的老胡儿对着一个清朗的少年郎口口声声喊“舅舅”的样子颇具反差。
李亨见此一幕,眼神愈发难看,生怕这些人全都联合起来对付他这个储君,目光不住地看向张汀。
忽然。
“噔噔噔噔”的脚步声中,有龙武军将领登上了勤政楼,赶向陈玄礼,低语了几句。
“圣人。”
陈玄礼赶到李隆基面前,却没有太多避讳,小声道:“范阳劲卒与鸡坊小儿起了冲突,斩死了两人,金吾卫想阻拦,被斩死了两人、伤了四人……”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之所以发生此事,因有一部分范阳劲卒押送战俘,是披甲带刀进的长安城。”
他声音虽小,却恰好能让李隆基附近几人听到。
安禄山脸色一变,顿时不敢在御前装傻卖乖,第一时间向李隆基拜倒认错。
“陛下!胡儿管束不力,请陛下重惩胡儿!”
“……”
李泌目光看去,见到安禄山跪下、李亨松了一口气的情形,微微叹息。
另一边,张汀低下头抿了一口酒,以掩盖眼中的得意之色。
她做成了。
好不容易,她才从薛白那里套了话,“找我有何用?何不想想谁有能耐斩死那些回纥人?”
因这一句话,她马上意识到该如何反击。她没有授意人去查,或指证安禄山,而是以狠辣干脆的方式,直接逼着范阳劲卒展示了杀人的手段。
做起来也简单,好在长姐张泗好赌博,利用与贾昌、王准的关系,分别收买了几个鸡坊小儿与金吾卫,骗他们去杀安禄山的人。
这些长安恶少横行惯了,不知边军有多凶悍。
圣人、贵妃也一样,真以为杂胡是什么善与之辈,今夜,由她来把杂胡的面具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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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查明了再谈。”
李隆基唤起了安禄山,并未当即惩戒。
这种小冲突常有,且情况未明,安排有司处置即可。天子不必在中秋宴上亲自审案,万一一时查不出结果,会在众臣面前损了威严。
“胡儿忠心,朕信得过,不必因此事坏了中秋良辰。且都落座,看歌舞。”
“遵旨。”
安禄山连忙俯身行礼,不敢再作纠缠。
今夜的冲突事小,一定是鸡坊小儿挑衅在先,他对自己的亲兵有信心;但,怕的是圣人联想到杀回纥人的案子,误会是他派人做的。
退下之前,偷偷瞥了一眼,圣人那一双眼如深井,难测圣心。
同一时间,薛白与杨家众兄妹也退了下去。
杨玉环不由深深看了薛白一眼,此时对他阻止她认胡儿为义子之事感受又有不同。
李隆基淡淡道:“太子不必在朕面前站着,落座吧。”
“儿臣遵旨。”
李亨恭恭敬敬地退下,落在众人眼中,像是又被奸臣陷害,暂时洗清了冤屈。
安禄山听着这些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珠转动起来。
末了,他心里有些讥笑起来。
难怪右相说这个太子狡猾。但今夜,东宫看似施了一招高明手段,其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些回纥人又不是真是胡儿杀的,胡儿还能让人冤枉了不成?
反倒是那个薛白,小小年纪就心脏得很,闷不坑声地坏了胡儿的好事。
“我的小舅舅啊。”安禄山心里讥笑着想道:“我们的事可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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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许合子唱了准备好的一首咏月歌,远无预料之中的反响,她遂也唱了一遍《水调歌头》。
这个中秋夜,一首新词便这般萦绕在兴庆宫中所有人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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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宴,李亨与张汀共乘于一辆马车中,归往太子别院。
掀帘看去,唯见李静忠守在车辕处,四周并无旁人。
“此番全靠汀娘出力,我本以为会是请丈人美言几句,没想到,竟能揭破那杂胡的嘴脸。”
说到这里,李亨愈发感到不满。
圣人对那杂胡都比对他更亲近,简直是昏庸到不可救药了!
张汀道:“我们早该想到的,只有杂胡有能耐犯下此案。可惜,消息太少,没能尽早知道案情。还是得在诸司安插自己人。”
“李先生所言却是相反,认为一动不如一静。”
“那殿下便听他的好了?”张汀微微一笑。
李亨苦笑摇头,想了想,却是道:“当时,裴冕说有两个陇右老卒逃了……”
“逃到哪了?”
“没什么,想必是逃远了。”
李亨叹息,又开始担心起裴冕私藏的那些盔甲来。
张汀觉得他总这样叹气挺没劲的,道:“杂胡只怕还要狡辩,接下来还有重重难关,殿下该振作些。”
“不错。”李亨道:“对了,你答应了薛白什么条件?”
张汀摇了摇头,“没有条件,他就没答应与我们合作,好在我套了他的话。”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