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李亨非常了解王忠嗣的性情,不由极为惊讶,“义兄还能有何事相见?速让他来见我。”
李亨轻轻拍了拍张汀的背,又安抚了几句,以免她对东宫的未来失去信心。
“殿下,王将军是……是领着龙武军士卒来的,称是来办案,已将李公押到前院了。”
不可能。
李亨不信,当即大步往外赶去,竟真见到王忠嗣在指挥龙武军搜查李静忠住处。
“义兄这是做什么?”
“殿下,我奉旨查案,还请殿下见谅。”
“够了。”李亨一把拉过王忠嗣,低声道:“一切到此为止了,义兄刚攻破石堡城立下大功,即使不当四镇节度使,也能升迁为高官重臣,何必逼我到如此地步?”
话音方落,他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一道人影……竟是薛白。
薛白就站在元载身旁,今日是作为人证来的,恰见到李亨目光转来,彬彬有礼地点头示意。
李亨被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有瞬间的惊慌。
他忘了与王忠嗣说话,向前走了几步,听到薛白与元载正在说话。
“太子别院我是第三次来,初次来时便是李静忠招待的我。”
这句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无妨,在李亨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知道一切都是梦。
薛白劝动了王忠嗣,要王忠嗣亲手到太子别院里来拿李静忠?唯身在梦中才可能有这般情境。
“将军,起火了!
“李静忠烧毁证据!”
“发现李静忠的踪迹了!”
随着这几声大喊,一桩一桩事情开始应接不暇。
王忠嗣不像是来查案的,反倒像是来打仗的,龙武军士卒迅速扑灭了李静忠屋中燃起的火,往后院捉拿李静忠。
“快去,别让人犯逃了!”
李亨见状大怒,喝道:“这里还是一国储君居所,尔等敢公然栽赃…..”
下一刻,王忠嗣拉过他,再次道:“我欲镇河东,保的是大唐社稷,你信我。”
李亨根本顾不得听这些,唯恐被龙武军构陷,继续上前喝止。
张汀慌忙跟着李亨,不多时,听到了侧院传来的尖叫声。
赶上前一看,竟见一队龙武军正在围逼着李静忠,将其人逼进墙角。
其中已有人张弓搭箭,近距离听着那弓弦被扯动的声音,看着那箭镞闪闪发光显得十分骇人。
让人诧异的是,李静忠手里竟拿着一把单刀。
谁也不知那刀是何处来的,太子别院根本没有这东西。
李静忠自己都不知为何有一把刀放在角落,被逼急了的他只好一把操起,妄图喝退那些士卒。
他已极为恐惧,大喊道:“别过来!不是我,你们诬陷我!”
“还敢抗拒?说,你是否在皇甫惟明死后,暗中蓄养陇右老卒?”
“我……我没有!”
“放下刀!”
李静忠其实早就想丢掉手中的单刀了,但因太过恐惧又不能失去这个倚仗,只好哭道:“真的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服侍人的奴婢.….”
忽然,他一抬头,恰见到了薛白,不由瞳孔一震,如见了鬼。
“你!”
他回想起那个午后,穿过长廊,小跑到那少年与婢女面前,赔笑着请他们进到大缸里,交待那些陇右老卒将人处理干净。
当时,他根本没有想过,对方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也许薛白已经被坑杀在地下了,是鬼出来复仇的,只有鬼能有这种能耐。
“你与裴冕可曾暗中联络?!”
“死在长安城郊的回纥可是你派遣的?!”
一个个问题压过来,李静忠终于发现自己是辩解不了了。
“我没有!”
他大喊着,忽然向薛白冲了过去。
若他一定会死,又不能连累殿下,那就在死之前,为殿下杀了薛白这个恶鬼吧。
李静忠已经被吓疯了,反而更狂,脸上浮起狞笑,挥刀,向薛白劈去。
“噗。”
王忠嗣两步赶上,随手抢过士卒手中的刀,挥刀一斩,一连串的动作竟比李静忠一劈还要快。
李静忠的刀还在空中,王忠嗣的刀已砍下了他的脑袋。
是斩首,在太子别院斩首了太子的心腹宦官。
张汀瞪大了眼。
她想要闭眼,却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李静忠的脑袋掉落在地,脖子上喷出血来,然后才是身子晃动,往地上栽去。
这一幕太过可怖,吓得她呼吸都要停了。
前方,有人回过身往这边看了过来,是薛白。
张汀目光转到薛白的脸上,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东宫曾活埋他,他要报复。
她忽然觉得他比李静忠的尸体还可怕,腿脚一软,几乎摔倒,连忙伸手一扶,正好扶在了李亨身上,夫妇二人竟是同时踉跄了一步。
“丈人还是心软了。”
元载凑到薛白耳边,低声道:“若能指罪太子,方好保他一镇节度使。”
“心软就心软吧。”薛白应道。
以李静忠结案,与以李亨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