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说她在驿馆遇到放火烧楼的事,对上她那双野心勃勃的眼,会心地没再提,而是小声道:“我想要一个活的高崇。”
“为何?”
“往后你会知道。”
城门处正乱成一团,看守城门的卫兵是吕令皓的人,而高崇也派人来夺门。城内既有世绅家丁,也有郭家家丁赶过来。
与其收拾这乱局,倒不如擒贼先擒王,薛白干脆直奔县署。
高崇带着心腹手下去夺武库,县署此时是由差役们看着。
“县尉。”
赵六远远看到薛白,连忙奔上来,道:“孟午投奔高崇了,带人守着县署呢。”
“齐丑、柴狗呢?我让他们押人回来。”
“县尉。”
另一边的巷子里,齐丑、柴狗这才上前,道:“我们一直在县署等着哩。”
“进去。”
薛白二话不说,整理了官服大步赶进县署。
前方,孟午带着差役们迎上,道:“薛县尉,你牵涉‘假张三娘案’需……”
“薛崭!”
薛崭大步上前,拔出刀来,一刀劈下。
孟午还在说话,尚没反应过来,已直接被劈倒在地。
薛崭杀了人,低头深深看了孟午一眼,心知当差役的投靠县丞也不是什么大罪,但没办法,一个县只有一个班头。
争权不是过家家。
“还看?!”
齐丑与孟午在县署共事多年,眼看他一刀就被杀了,没有悲伤,只有害怕,大喝道:“高崇造反,河南府的大船都到码头了!不想当从犯的让到一边!想戴罪立功的,跟着县尉干!”
他这话,比薛白抬起牌符都要快。
薛白遂把牌符丢给他,带着人直奔县牢。
公孙大娘不在县牢,被安置到了会馆暂时监视,薛白也不打算再让她们掺进来。
县牢里,施仲与伙计们还被关着,连提审都没来得及。
还有崔祐甫,正在努力策反狱卒。
“我是博陵崔氏嫡支,高崇是疯了才敢拿我,你也想与他一起授首……薛白?你没被烧死?”
“郎君!”
“打开。”
“咣啷”一声响,铁链掉在地上。
“你们的刀呢?”
“被高崇的人收走了。”
薛白遂让齐丑去缴了差役们的二十余把刀,其余人则拿上水火棍。
此时,高崇大概还有二百多武力,唯不知道那些世绅蓄养的家丁能否拦住其夺取武库。
~~
县城东。
几拨人正乱糟糟地斗殴。
“县令呢?!”
崔晙急得嘴巴都干了。
他早都催吕令皓拿下高崇了,早动手是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拖到现在,是处处被动。全县就三十多个卫兵,也是久不训练的,要守着武库、城门,最该死的还是要守吕令皓的宅子。
反观高崇,狂妄得不像话,说杀人就杀人,此时前方的血泊里已经倒了好几个人。
“县令……县令去守望京门了。”
“什么?”
“县令请诸公也先避一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崔晙道:“高崇都要夺武库了!他夺了武库,谁能制他?”
“县令已派了卫兵,也安抚了漕工,还会请示河南府、请示朝廷。”
“就这几个卫兵?他……”
“崔公快退!”
崔晙心知外乡来的官就是这般,见势不妙,随时做好保命的准备,反正他们的祖产祖坟也不在这里。
下一刻,因又死了人,他的家丁竟是被打溃了,崔晙无奈,转身就逃。
双方都不是兵丁,相比起来,走私贩、人贩确实比欺压农夫的家丁更凶狠一些。
这也是高崇最大的倚仗。
高崇冷笑一声,又指着宋勉所在的方向,道:“杀退他们。”
看这形势,弹压住偃师的乱子是肯定行的,就看怎么平息事态。
若他说,今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能瞒过朝廷,旁人肯定不信。
但事实上,韦坚案之后,江淮发生了许多比今夜要严重得多的暴乱,就是瞒住了。官员们层层掩盖,民间请举子到长安告御状,最后搞出了“野无遗贤”的大案,皇帝查了吗?
查不了的。
他掌着武力,打得县中官绅满地找牙;他还有着层层关系,能使他们没办法把事情捅出去。
若非今夜一发狠,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偃师的土皇帝。
“他们在那里!”
西边的街巷上忽然响起了大喊声。
高崇转头看去,见是许多漕工向这里跑来,不由笑了起来。
这就是人心所向。
昏君自以为的盛世,却不知地方州县已经烂了,税法、兵制崩坏,利益关系盘根错节,昏君还要天下人为长安输送粮食,为太府运送贡品。
烂到昏君根本收拾不了,只敢躲在长安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十年不到洛阳,如今哪怕是昏君再临洛阳,他高崇也不怕,到时振臂一呼,洛水上数万漕工闹事,连昏君都要头痛!
“别跟着高崇造反啊!朝廷要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