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表功了,他连着灭门好几家大户,都不知能收到多少赋税,若在各州县的进贡入京前奏功,能彰显圣人识人之明,必能使圣人欣喜。”
“不必猜了。”李林甫道:“薛白上奏,河南府部分州县今年有旱情,恳请减免税赋。”
“什么?”
杨国忠好生诧异,完全无法理解。
薛白折腾了那么多,到最后功劳不报,为的是什么?
堂中两人都沉默着,许久,李林甫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那竖子到地方上待着不肯回长安,真是为了黎民百姓不成?”
“必不可能。”杨国忠语气笃定,态度明确,“薛白绝不是舍己为人的主,他做事必然是对自己有好处。”
李林甫却已经想了很久,没能想出薛白的所作所为对其个人官途有任何帮助。
“本相施行和籴法,世人多有谤者,但本相根据田亩多寡给价,将更多的钱给到贫户手中,做这些,对自己有甚好处?”
“这……”杨国忠无言以对,道:“薛白岂能有右相的心胸?”
虽说猜不透,但事已至此,薛白暂时是休想谋求升迁了。
话题于是转到王鉷身上。
“王鉷以追缴积欠起家,不擅权谋,所凭借者,唯‘圣眷’二字而已。但恰是因圣眷,始终屹立不倒,要对付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圣人不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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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县,陆浑山庄。
山谷深处有一排防备森严的房屋,在外面看来只是山庄主人给佃户住的寻常农舍,走近了,却能听到里面不停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铸好了。”
“给我。”
老凉接过一把长柄陌刀,首先感受到的是它的份量很重,之后寻了一块大木桩,双手持刀猛地劈下去。
周围众人见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喝彩道:“好!”
“好刀。”老凉先是这般评价一句,转向鲁三蚀,道:“鲁公,我有一说一,这刀还有得改进的地方,我使起来才顺手。”
正说着,姜亥过来,道:“郎君来了。”
两人连忙出去相迎。
如今樊牢已将一部分二郎山的兄弟及其家眷安置过来,另外还有丰味楼的一些心腹伙计,也是带着家眷,因此山庄中还算热闹,而老凉、姜亥则是这些人的教头,教他们些保家卫国的本领。
一切原本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今日薛白过来时却显得有些难得的郑重,直接在大堂里召诸人议事。
老凉、姜亥的位置是在侧边的最前。
樊牢也在,昨日刚刚送了一批铜料抵达,坐在他们下方,后面则是刁丙、刁庚俩兄弟。
再往后则是些才开始有所表现的伙计,比如胡来水,奇怪的是竟还有任木兰,这小丫头正大咧咧地向老凉挥手,很得意的样子。
在他们对面的便是些在官面上的人了,施仲以杨氏商行管事的名义在偃师经营生意,王仪则是薛白的幕僚,还有县署帅头薛崭,县中的吏员郭涣、赵六。
奇怪的是,薛白最为倚重的幕僚殷亮反而不在。
老凉对殷亮的能力与人品都是佩服的,因此一直在想原因,直觉应该是因为殷亮的家世与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众人等了一会儿,薛白到了,一左一右跟着的是杜妗、杜媗这对姐妹。
杜五郎没来,大概不是因为信任与否的问题,纯粹是没有必要。
三人在上首坐下,也不多寒暄,很快便说起正事。
“今日请大伙来,说件重要的事。”薛白道:“此事我反而先与樊牢说过,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我们得扳倒太子,扶持一位皇孙……”
一句话毕,堂中众人反应各异。
老凉、姜亥本与东宫结了死仇,早决心追随薛白,神色如常;樊牢、刁氏兄弟又紧张又有些兴奋,确实是没见过世面;施仲、王仪、胡来水是早打算卖命给薛白,虽讶异却也能接受;任木兰则完全激动起来,恨不能立即就喊上几句响应薛白。
还有不少人则是完全没想过这问题,顿时不知所措,比如郭涣、赵六……
“是哪位皇孙,我暂时不宜多说。”薛白继续道,“今日主要是问一问大家,敢不敢做一番大事业?”
老凉这才知道为何薛白没有请殷亮来,其实与殷亮那种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太透。由他们这些人来,把大事干出来,殷亮自然会有选择。
“敢!”
老凉、姜亥、薛崭等人先应了之后,樊牢也是不甘落后。
“好。”薛白问道:“有不敢的吗?”
郭涣的手一直在抖,有些紧张害怕,听了薛白这个问题反而应道:“敢。”
因声音有些发虚,他还再应了一遍,心想自己这一把年纪了,竟还要牵扯到皇位之争里。
好在皇位之争也是大唐开国以来的常例了,让人心里的负担能小很多。
薛白还是很在意郭涣的态度的,有了这位偃师百事通的支持,能少很多的麻烦,他遂点点头,给了一个鼓励的目光。
“好,诸位往后都是大唐的功臣。”
闻言,众人都有些躁动,薛白摆摆手,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