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我是阿爷的儿子,等哪天阿爷保护不了我,你看世人要如何待我!”李崿猛地把手里的馄饨碗抛开,喊道:“我做梦都在害怕,我也快四旬的人了,我也有妻子儿女啊。”
“这不是你背叛家族的理由,阿爷门生故旧满天下,还有我撑着……”
“门生故旧?有点脑子的都被阿爷杀光了,阿兄你就是个废物,承认吧,你不行。别拦着我,我只想巴结杨党混一个官位。”
李岫大怒,指着李崿大骂道:“没志气的软骨头,背叛家门,你一辈子让人戳脊梁骨!”
他手一伸,从李崿手里夺过那一小壶酒,转出私牢,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光。
“咣啷”一声,酒壶被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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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至初啓,三冬正中。佳节应期,聊堪展思。竞无珍异,只待薛郎。空酒馄饨,幸垂访及,谨状。”
一封请帖上的字迹飘逸,薛白拿着它看了,思忖了良久,末了,终于还是起身出了门。
他穿过下雪的长街,走到光福坊,在一间不算大的宅院前叩了叩门环。
不多时,门打开了,李泌开了门。
“既来了,不怕圣人怀疑你交构东宫?”
“怕,但总归得到下一步了。”
“我听说你阻止了右相府举荐官员补阙一事。”
“是啊,李家人没信心了。”薛白道,“分赃吧,我拟了一个名单,都是年轻的能臣。这些年,老贼们把持朝堂,也该轮到年轻人出头了。”
“李家人是对往后没信心,如今李林甫却还在。”李泌接过名单看着,皱了皱眉,道:“我们时间不多了,得赶在安禄山到之前把这些阙额定下来。”
“我胃口不大。”
“那我也得找人商议。”李泌笑着,引薛白入内。
他没说谎,真的只有酒和馄饨。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李泌递了筷子,道,“张垍动心了。”
“他消息倒灵通。”
薛白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他摆了右相府一道。
世人对右相府的信心正在一点点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