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背着银铄蹲在草丛里,像做贼一样,警惕着过往的人。
“很快就可以去医务室了,再撑一下。”她低声与银铄说话,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银铄轻轻点了一下头,唇瓣努力张合,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惜虚得上不来气,发不出声音。
积雪还没化尽,夜里的气温冷得厉害,银铄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让陈姝感到一丝心安。
“好了好了,你就省点劲儿吧,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她紧了紧手,将人背得更牢。
直到方世杰发来消息:医务室没人。
陈姝立刻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耶?”疾风掠过,方世杰吓了一跳:“老大你好快,我这才发出去消息!”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担心这家伙凉掉的。”陈姝胸口一起一伏,粗喘着,看向一片漆黑的医务室:“安冉老师不在?”
“我到的时候灯就是关着的,应该是和覃老师是去聚餐了,我们真好运。”方世杰拿出光脑在门上刷了一下。
为了应对情热期和易感期这种突发情况,医务室没人的时候可以自行刷入,去取抑制剂或者信息素防溢贴,只是会留下访客记录。
俩人摸索着把灯打开,将银铄塞进修复仓。
陈姝已经想好怎么应对可能发生的询话:“明天安冉老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俩打架了。”
“正好老大你身上也有伤,能光明正大地来做一下处理。”方世杰对这个方案表示认同,银铄作为帝国军校有名的战斗疯子,谁跟她打起来都正常。
陈姝随口笑道:“我有我们方医生给包扎,已经不怎么疼了。”
说着,指尖在修复仓屏幕上来回划拉:“这玩意我只躺过,你知道怎么用吗?”
闻言,方世杰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脑袋一歪,拱了过来:“咳!来吧,让方医生妙手回春。”
“您请,您请。”陈姝侧身让开。
方世杰站定,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爆鸣:“老大,你点成理疗灯模式了,我靠,还是四面大排灯,你这是要做烤鸡吗?!”
他连忙操作了几下,先给银铄照了个全身透视。
随着蓝色的放射光线扫描过去,屏幕上实时出现了银铄的骨头影像。
方世杰摸了摸下巴,好半天感慨出一句:“我们家做排骨都没剁这么碎,这家伙直接扔锅里都能煲汤了。”
“这要说出去是我打的,得扣多少学分?”陈姝开始汗流浃背。
方世杰默了默,打开光脑认真计算了一波,最后沉痛地开口:“大概是,老大变学妹的程度。”
“…”
陈姝呼吸一滞,小心脏遭受到了暴击,“嘎吱”就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该宰了她的。”
看来得想办法赚学分了。
方世杰挨着陈姝坐下,漆黑的夜,寒风瑟瑟,看着修复仓里亮起的暖光,像极了图册里燃烧的壁炉。
两人并肩仿佛是在烤火,氛围突然好像变得轻松了很多。
“有种过圣诞节的感觉…”陈姝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为什么不是感恩节?感恩节才吃烤鸡。”方世杰像变魔术一样,莫名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两支营养液。
他递给陈姝:“干杯!”
“干杯!”陈姝与他碰了一下瓶子。
明天不知道会以怎样的形式到来,在这漫漫地,宁静中透着山雨欲来的夜晚,既荒诞又温馨。
就这样到后半夜,修复仓才终于停下来。
方世杰都已经眼皮子打架了,彼此抵着脑袋,时不时就发生一下碰撞。
伴随着修复仓内传出轻敲,两人同时一个激灵,醒了神。
两人赶忙弹跳起来,去将修复仓打开。
“感觉怎么样?!”
银铄艰难地动了动胳膊,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结果身体像被丢进榨汁机里历劫过一样,疼得面目扭曲,直接被现实击倒:“嘶嗷——,还,还行。”
“能说话了,看来暂时死不了。”方世杰转脸看向陈姝。
陈姝点点头,也看向方世杰:“不过她身体那个还是个定时炸弹,我们是不是要给她抽个血,化验一下?”
方世杰惊讶捂嘴,表现得非常做作与夸张:“老大,你会抽血?”
陈姝故意两手一摊,仿佛黑诊所里没有行医资格证的法外狂徒:“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没拿异种练过手。”
银铄听得惊恐地瞪大双眼,扭动起来:“靠!你俩不要自说自话,当我听不到吗!”
方世杰总算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陈姝将胳膊搭在修复仓上,俯身去瞧银铄:“看来你确实恢复精神了。”
银铄一怔,对上陈姝的眼睛,许多种情绪齐涌上来,想起曾经对她的误会,羞愧难当。
“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艰涩地开口。
陈姝笑了一下,对方世杰招了招手。
方世杰刚好翻出了静脉针,端着托盘,还不忘将消毒工具一块呈上。
“?”银铄眨了眨眼,“我,我跟你说谢谢来着…”
“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