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得厉害。
再跑下去,心脏就要跳出来自己过了,心脏自由了,他死了。
“好好好。”陈姝二话不说,像面条一样就倒在银铄旁边,一胳膊甩在了她肚子上。
“呃啊!你要杀了我吗…”银铄发出脆皮的声音,痛得蜷缩起来。
清晨的太阳刚刚破开大雾,不太刺眼,望过去就像宿舍里的顶灯一样。
“有点困了…”
“我也是。”
两人眼睛不自觉合上,视觉休息,听觉就被无限放大,变得尤其敏锐。
陈姝听到银铄不安地动了又动。
“你们就不打算问我,那笔钱,是要做什么吗?万一我就是沉迷赌,拿去花天酒地了怎么办?”
陈姝想了想,这个问题要追溯到她自身,推己及彼,但她没想好怎么措辞。
方世杰幽幽开口,眼神像激光枪一般锐利:“那我们就打死你。”
银铄被扫射地一个寒颤,往陈姝的方向蠕动:“靠,这小子自从认你做老大,越来越暴力了!”
“他说得没错。”陈姝突然睁开眼,一个翻身,压住了银铄,像第一天见面那样将拳头锤在她耳畔:“你要是辜负了我俩,我们就打死你。”
故作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太阳开始亮起来了。
光芒从陈姝发丝间的缝隙流下,落在银铄身上。
银铄心里突然矫情了一下,那一刻,她文艺之魂被激发,许多许多话往上涌,可最后,她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文化课,于是只想到一个词:天光乍破。
她望着那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第一次剥开自己的自尊心,向别人讲起自己的窘境。
仿佛寄居蟹蜕下坚硬的外壳,裸/露出了柔软的,不堪一击的身体。
那是刻在DNA里的‘危险’时刻,令她整个人都笼罩于不安。
相比于她现在深陷其中的事情,她需要钱的原因并没有很复杂,甚至有些质朴。
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家遇到了被冠以绝症的疾病。
钱,成为压垮每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时候,爸爸妈妈就都在外地务工,我是外婆一个人拉扯大的。逢年过节,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唯一知道他们还活着的途径,是他们会固定打钱。”
“但我默认他们都死了,反正,我分化期,是外婆操心,我病了,是外婆守着,凌晨扛着我走四公里去市中医院的,也是外婆。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掉的第一颗牙,不知道我喊出的第一句话,不知道我喜欢吃的口味,不知道我喜欢的东西,甚至不知道我现在读什么学校…”
“外婆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病了,早在我进军校前,但她不说,她偷偷将病例单藏在了床垫子底下,然后照旧给我做饭,给我买衣服,买鞋子,让我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的光鲜亮丽。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打翻营养液,清理床垫,我甚至可能会继续不知情下去。”
“那时候我刚进军校,得知后,闹过退学,我说我不要读了,我也可以出去工作…,外婆打了我,她说,她养我这么大,不是为了看我自甘堕落的。”
“我说,凭自己双手赚钱怎么会是堕落呢,我只要能赚钱,她就可以住院了,我能救她,比当什么小兵可厉害多了。当小兵我能干什么,保家卫国?我真的有那本事吗?我才不想呢,如果我外婆没了,我要这些荣誉有什么用?”
“她就自杀,逼迫我,不准退学。”
“所以我就一边读书,然后逃课去打黑拳,再把钱装成爸爸妈妈打来的,送她去医院治疗。”
“可是治疗费真的太高了,我越来越频繁的去打,为了能挑战更厉害的拳手,拿更高的奖金,四处找人比试,对练…,还是负担不起。”
“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他们,我为了要钱,不停喊‘爸,妈’,然后求他们。他们也确实打来了一笔钱,而且不久后就回来了。”
“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与他们面对面,那么近的距离,啊,原来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然后我就听到,他们对医生说,放弃治疗。”
银铄的睫毛不停颤啊颤,情绪在这一刻决堤,她控制不住嘶吼:“他们从来没管过我的事,凭什么一回来就决定我亲人的生死!”
久病床前无孝子,面对天价治疗费,父母选择放弃。
也许父母也是痛苦的,也是煎熬的,也是有好多好多无奈的。
但她不能接受。
她不能接受,他们一句话,就令她失去全部。
她明明那么努力了,那么拼命的想延长这段路,想抓住外婆的手。
谁毁了她的希望,就是她的仇人。
那天她把父母打来的钱全换成现金砸了过去,将父母带回的特产抛掷楼下,推着他们滚出她的家门。
“从此以后,我和外婆的事,不用你们管!”
从那天起,她就步入了绝境。
然后Abyssus的人,向她伸出了来自深渊的邀请。
“我没有办法,我知道我参与的事情,正在残害更多人,我知道每一场赌局,都有无数家庭被毁,而站上擂台的我,也不能免责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