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想,他教我识字,给我念报,一遍遍说道理,想要我做一个有底线的人,他对我绝不是持以恶意。或许从一开始,老李头就没想着把我困在贫民区一辈子,他只是希望,我能生长到一个更有自己的决断力,和保护自己的能力的年纪。”
“眼睛和耳朵有时候会骗人,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演出来的,在没有办法做出判断的时候,可以问一问自己的心。”
组成外界的东西太复杂了,人很容易就被表象蒙蔽。
林雨泠陷入沉思。
在母亲粗暴地往他嘴巴里塞糖,父亲就在一旁冷漠地旁观,回忆起这些之前,每一次母亲的歇斯底里,哭着求他想起来,他都会有些内疚;听着看着父母的话语与眼神,内疚自己让他们这么的痛苦。
因为在物质上,林家真的,从来没有短缺过他。
陈姝的比喻十分恰当,他就像关在金笼子里的鸟。
尽管失去了飞的自由,却还是会被pua的想,这可是金笼子啊,这是纯金打造的,别的小鸟都没有。
给你的鸟粮是最顶尖的,你悬挂着的视角,外面的山水,寸土寸金。
父母爱你,父母当然爱你。
哪怕他们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难道你就不能以感恩的心,谅解他们的辛苦吗?
别人家父母,许多都做不到给孩子道歉,打就打了,骂就骂了。
但父母打过你吗?骂过你吗?
是他们在求你,求你想起来。
是你在给父母折磨。
陈姝的话,跳出关系圈,跳出当事人的局限,直击问题的根源。剥开表面的糖衣,清晰的告诉他,裹着糖衣的毒药,依然是毒药,是毒药就会痛苦,就会死人,而给他吃毒药的,那就不是所谓的‘爱’。
“我觉得父母并不爱我。”
这是林雨泠今天的第二句直球。
陈姝没有立刻去接话,因为她作为第三方,并不好插入别人的家事,说什么都像在挑拨离间。
但林承孝对林雨泠的态度确实很奇怪。
如果说得直白了甚至有些残忍,她觉得,林承孝还不如老李头更像一个父亲。
真正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换句话讲,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人并不是因为妻女夫儿的才辛苦,是人的能力决定了他的辛苦,人也并不是因为妻女夫儿的才要奋斗,是人活着就要奋斗,不然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物质是生活的基础,是一个人也要去做得事情,而当有了妻女夫儿,去承担这些是应尽的责任。
物质的份量从来就不等同于爱的份量。
陈姝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等林雨泠继续往下说。
这是在这件事当中,于目前为止,她所能为他做的。
林雨泠将目光从窗外转移到陈姝的脸上,非常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眼睛:“我能从父亲身上感受到的,更多的只是愧疚,但我想不明白他在愧疚什么。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始终有一种复杂的东西,和你看我不一样。”
说着,转为捧住她的脸,像捏面团一样捏了捏。
感觉她又长了些肉,终于没了营养不良的迹象,头发也不发黄了,他就不自觉地弯起眉眼。
林雨泠其实并没什么特别想要倾倒的苦水,只是说出一个结论,他很珍惜现在。
“说起来,陈姝,你为什么,确认了我们小时候认识,却一直没有告诉我?”
“唔…”陈姝被捏得有些口齿不清。
“我觉得,我了解的你,接触的你,喜欢的你,都是,从军校开始,从我被你的思想吸引开始。”
“那过去的事情,只能代表曾经发生过。是挺奇妙,挺有缘的,但没什么因果关系。所以如果这对于你来说,那都是不舒服的节点,痛苦的来源,忘记就是好事情,我干嘛要 给你带去压力,给你找不痛快啊。”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从此漆黑中就有了明亮。
林雨泠笑起来。
这就是不同,他知道自己拥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