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后隔离的日子和之前一样,条子一贴,1202迎来了一段小假期。
勇子哥用飞行机器人给四人运来了‘一点’火锅食材,还有陈姝专门点名要买的凉茶。
于是1202开始了第二次围炉夜话。
陈姝看着那一袋足足十斤的牛羊肉,瞪大了眼睛:“我靠,勇子哥这是怕我们饿死吗?”
塞进小冰箱都够四个人再凑三顿饭的了,Alpha虽然能吃一些,倒也没这么恐怖吧!
银铄本着多多益善,迫不及待直接用筷子搅开锅底,道:“勇子这叫苟富贵——”
“勿相忘!”方世杰兴奋地接话。
罗斯又是饭前先来一罐,‘咕嘟嘟’地往下灌,一个嗝顶上来,呼吸都是凉茶的味道。
“你别说,这玩意喝下去,有种清心寡欲的感觉。”
这个牌子追求保留正宗特点,做更适口的凉茶,所以虽然是作为‘饮料’的定位,清苦感又非常下火。
陈姝托着下巴,问:“清心寡欲是什么感觉?”
她怎么觉得甜丝丝的,会想起很多美好的瞬间,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幸福。
这算清心寡欲吗?
罗斯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回答:“就是孤寡老A的感觉。”
“…”呃。
并不孤寡的某人选择闭嘴,低头挑了一下眉毛。
肉食组才没心思品茶,随着浓浓的白烟升腾起来,嗷嗷地叫:“锅冒泡泡了,下,下,下!”
四人围着专门拼起来的桌子开始大快朵颐。
吃得汗流浃背,大冬天的要撸袖子。
但十斤肉果然还是太多了。
“不行了,明天接着吃吧…”银铄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倒。
罗斯因为先喝了凉茶,更是吃不下多少,也选择了放弃战斗。
大家干脆开始放空,感受被烟火气包裹的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跟陈姝哭来着。”银铄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突然说道。
罗斯那时候和方世杰在刷锅洗碗,他问:“你哭什么?”
银铄顿了一下:“就是…,怕很多很多事。”
Abyssus的事当然不能说。
但是她脑袋里忍不住回想,回想那段每天都在跟人比试的日子,被人戏称为战斗疯子,其实自己也没那么好战,被覃老师和林雨泠打疼了,也会像蛆一样在地上顾涌。
想起第一次站上擂台去打黑拳,还不太敢下死手,结果对方一拳头就干她太阳穴,没办法了,她才彻底认清现实,也终于下起死手。
但拿到钱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看着台下因为赌局输得卖妻卖女,卖夫卖儿的人们,看着那些被砍下的手指,拖出去打到口鼻喷血沫子。
而她是一个军校生。
她不该参与到迫害百姓的事情当中来。
她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可是没有钱,外婆就只能出院,出院就只能等死。她身上那么疼,疼得彻夜睡不着觉,那么瘦,瘦得手腕只剩一把骨头。
那是拉扯她长大的人啊,为了她缩衣减食,连病例单都藏在床垫子下面。
她不能放弃外婆,谁都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唯独她不行。
为了这个,她不得不签下协议,丢掉了自己的初心,又卖掉了自己的生命。
去年的那顿火锅,她当成最后一顿聚餐在吃,感觉人生就要终止在那儿了。
可是没有。
陈姝又将她捞了起来,她的日子依旧在往前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一天,她开始拿奖了,不仅还活着,还又捡起了那份初心,甚至终于开始自己赚钱。
去年那个时候,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拿到一等奖的勋章,更不会想到,自己的账户上的数字能成倍成倍的翻涨。
她居然稀里糊涂地就一路走到这儿,真的闯出了一点小小的名堂。
外婆突然去世了。
她终于不缺钱的时候,终于不用愁治疗费的时候,终于能自由给外婆买花的时候,生活上的一切苦难都戛然而止。
“其实…”
“我感受到巨大的空虚。”
似乎是自言自语,银铄没有特意要说给谁听,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陈姝干脆就坐到了她的床边。
她就看向陈姝,望着陈姝的眼睛,说:“我内心深处,一直对钱,对外婆的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没有表面那么积极向上;我甚至有时候想过,要不干脆我就死在外婆前头,只要我两眼一闭,现实里的事,还有我的良心,就都找不到我了。”
“我到后来都理解我父母了你知道吗,理解他们掏不出钱,不得不面对现实,然后说出口那句,放弃治疗。因为自己的日子始终是要过的,权衡利弊,他们不能为了一个老人的十年二十年,就放弃自己的四十年五十年人生。”
“就,我压力最大的时候,也会…,想说出口,不治了,我撑不住了,我现在也才二十岁,我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是菩萨佛祖,也不是上帝,我就是个屁!”
怎么会没有怨气呢,这生活的参差,人与人的参差,别人洒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