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皇后安排仆人带陈姝去她的卧室,先一步离开。
三人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
俞在川的神色完全不似刚才那小家子的模样。
什么prime rib,区区的一道菜,陈姝不在乎,他更不会在乎。
什么是高级的饭菜,什么是高级的食材,那都是人定的。只要站的够高,手握住权,就算把土豆炖牛肉定为国菜,也没人敢有异议。
这眼见着是一道菜,其实背后是权力的倾向与追捧。
可与其遵守别人的规矩,为什么不能‘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他扯了一下唇角。
皇帝颔首,给了他肯定:“做的很好。”
皇后却微微皱眉,不太赞同的叮嘱俞在川:“也不必太同陈姝在这种小事上较劲,用力过猛会适得其反。”
皇帝摆摆手:“走到现在这一步,就算察觉也没什么关系。”
“无非是希望她能乖一点,能少点麻烦是一点。如果她不配合,也一样有不配合的处理方式。”
他将用过的纸巾交给机器人,说着就要离席。
俞在川立刻起身恭敬地相送。
直到皇帝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俞在川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不悦:“父亲倒是潇洒了。”
搞不好传出去,假的做成真的,要弄得他们身败名裂。
皇后知道儿子的想法,将手落在他肩膀处悄悄使了分力:“不必在意那么多。你能明白菜的背后是‘权’,就该明白,世界是胜者的史书。”
“再者你父亲年老了,计划完成他又能享受多少年?以后,终究还是你的。”
母子两人对视。
“是,母亲。”
入夜。
这是陈姝回到名义上的‘家’的第一晚。
比起庞大的宫殿,皇室的床显得格外的小。陈姝躺在上面试了试,倒是发现了好处。
如果遇到突发的意外,一翻身就能下地。
没了俞在川的表演,陈姝独自走在新宫的长廊里,瞧着上面的壁画和挂毯。
一路走,不知不觉就又上了五楼。
她第一次来时只是站了站,并没有来得及观赏,就被俞在川拉了下去。
和下面四层不太一样,五楼没有服务的机器人,但多了很多监控器,而仆人们也从不往五楼走。
没有过多的装饰,相较下面四层的奢华,五楼更像一个囤积东西用的大型仓库。
直至快到尽头,陈姝的目光留意到一处修补过的墙面。
那是陈年旧痕,最下面的一层颜色和墙体颜色最接近,应该是仔细打磨过再上的漆料,之后一次比一次暴躁,或许是嫌麻烦,也就再没有打磨而是直接往上叠加,以至于颜色深深浅浅越来越明显。
这种事应该有仆人来负责做才对,再麻烦也不是皇帝本人麻烦,为什么不能细致地修补?
陈姝正准备走近一点。
突然,一道女声从背后响起:“小殿下,前面不能走了,陛下曾下令,不准过人。”
陈姝一顿,转过身,看到楼梯处站着一个女仆。
她并不是要到五楼来,而是看到她在,才上到四层半的位置劝阻。
“为什么?”陈姝故意问。
“早上大哥都允许我上来了,我可没听说有这种规矩。”
闻言,女仆犹豫着又往上迈了两步,恭恭敬敬回答:“小殿下,五楼平时真的不让过,我们要是没有吩咐的私自上来,是会被解雇的。我已经在这儿干了五六年了,也从来没见人到五楼来。这儿应该是被做仓库用的,并没有什么设施和装饰,您不如到一楼看看,那里的挂画会比较多,花园里的灯也很好看。”
潜台词,总之别在五楼呆着。
陈姝在扶手上抹了一把,厚厚的灰尘立刻就附着上来,扒住了她的指腹——还有几道凹痕的触感。
一股阴冷的寒气顿时顺着后背攀升。
陈姝顺着自己摸到凹痕的地方回身,对着的就是那面反复修补过的墙。
所以层层漆料下面遮掩的应该是…,抓痕。
无光的尽头处,那间房里曾关着什么人,那个人屡次出逃,却又次次被抓住往回拖,一次一次,又一次。
而那个人所逃到的最远距离,应该就是这个扶手位置。然后又被巨大的绝望所吞噬…
俞在川的腰疼或许是真的,但紧急地拽住她,当场服软,却并不是受不住了这么简单。他是从一开始就在防止她往五楼走。
俞在川可不是什么傻子哥哥,他只是在装‘傻’,用小打小闹拖住她,让她的思绪停留在情感纠纷。
那拖住她的目的是什么?
陈姝没有再执意往前走,摄像头太密集了,这不是她现在能查的东西。
她转去电梯,摁下一楼。
看着电梯里的镜面,再一次回忆起Abyssus。
突然。
“嘣!”
又是那奇怪的巨响,梯厢猛地一顿,卡在了一半位置。
陈姝透过透明玻璃向下看,整座皇宫的灯具居然都在一瞬明灭。
停电居然能停到皇宫来,也未免太过荒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