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十八(2 / 2)

拾忆行 夜平阑 1784 字 2024-01-24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次承熙去而复返,却带来了南家家主已在府中恭候大驾的消息。

顾登楼也有一瞬诧异,不过他轻声问道:“同南家家主言过长宁公主之事了吗?”

对方颔首,顾登楼便转头温声问着江延锦:“阿槿可要随我一同前去?或是叫承熙带你去街上市集酒楼转转?”

江延锦望了承熙一眼,她甚至还能在时机算不得对的当下忆起对方死心眼地跟着二皇子亦步亦趋的模样。

她轻笑一声:“既然是夫君的客人,师弟的亲眷,我自然也要去拜会一番。”

顾登楼被她猝不及防的一句“夫君”惹得耳尖发红,仓促偏过头去轻咳一声:“……那殿下待会儿随我一道便可。”

江延锦没有再趁着机会调笑他几句,只是心中想着南让的事。

南家在江家覆灭多年后,依然坦然顶着江家姻亲的名头,本就让江延锦新生感激了,何况是她在北上平兰之后得知了自己的母亲竟然就是君木椋的长姐——她的弟弟早就为她封了安成长公主的君木棉。

江延锦自知自己与幼弟江应淳承了南家多年庇护之情,却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自然也是怀着感激的心情踏进了阔别六年的南家大门。

顾登楼也时隔六年未曾见过南让,拿不准对方此时与他相见的考量,故而端上了自己温和循礼的一面。

南让明面上为江家妇南氏的兄长,此时也已经是人到中年的模样了。他的面容不似江家孩子们的明媚灵动,却能依稀分辨出年轻时与顾登楼不遑多让的温润气质来。

暮春的天气偶有寒凉倒也是常见,可是他却被风尘激起了一阵咳嗽,南家的少主见状,连忙去替他顺了顺背。

顾登楼见状更是放柔了语气,行了个平辈礼节:“南公,南公子。”

江延锦果不其然望见了南让隐蔽投过来的目光,她垂眸站在顾登楼身侧,方要行礼便被南家少主扶起。

南家的少主同样扶起了顾登楼,他拱手道:“家父患有咳疾,还望不会冒犯到二位殿下。”

南让望了一会儿江延锦的眉眼,这才收了目光去看顾登楼与他大儿子的客套。

“正华且下去吧,”南让唤着南家少主的名字,“我与两位殿下不过说些无趣之言罢了。”

目送着南家少主离开后,顾登楼这才带着江延锦坐到一旁去。

南让复又咳了几声才堪堪止住,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这个时候总是犯咳疾,阿黎曾替我寻过许多方法都不见效,倒是叫殿下看了笑话去。”

顾登楼听他提起南黎的名字,他喉结几番滚动,语气也多了些真挚:“……还望南公,珍重自身。”

南让没接他的话,他看向一旁的江延锦头上簪着的凤凰花,轻声言道:“亭韶与平兰的联姻,早就传进我们这些两地经商的人耳中了。这位贵人便是平兰的长宁殿下么?”

顾登楼微微笑着,缓缓又坚定地当着南让的面握紧了江延锦的手。

他温声肯定道:“确是。阿槿是平兰的长宁公主,现今也是某的夫人。”

南让定定地看着二人相握的手,却又垂下眸子去。

他过了一会儿,才笑着抬眸向顾登楼道:“长宁公主殿下清丽无双、品行端方,实乃良配。愿二位殿下白头相守、鸾凤和鸣。”

顾登楼也像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他眉目间的笑意更明朗了些:“定然如南公所祝。”

南让没有再提起那个明面上因心心念念着昭康王而病情急转直下的南黎的名字,只是同他闲聊着别的。

“淳儿这几年同我信件来往甚密,其中总是提到昭康王殿下对他的提携之恩。殿下又为着淳哥儿入仕之事前后走动,我身为这孩子的舅父,自然早应拜谢殿下的。”

顾登楼只是颔首:“应淳他是我的小师弟,这些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南让摆了摆手,示意门外候着的南家少主:“正华早先就为殿下备下谢礼了,恰逢二位殿下新婚之喜,我便斗胆替二位殿下添上几分热闹了。”

江延锦轻轻捏了捏顾登楼与她相握的手,主动接过话茬来:“南公是我夫君师弟的长辈,添妆当然使得。待会儿我应差人将其纳进我嫁妆的队伍中才是。”

表面上,这是长宁公主对南家家主的礼遇之举,而南让也知晓,这是江延锦对他的帮持。

他靠在软枕上,语气淡淡:“听闻海桐城的冬季温暖如春,利于静养。再过一阵时日,待淳哥儿在海桐城站住脚后,我便投奔他去。”

南让和蔼地笑着:“届时不知可否向二位殿下讨杯茶吃。”

顾登楼自知已经了却一桩旧怨,心中也感慨着时光的流逝。

他没有再提南黎的名字,只是轻轻颔首应下对方的请求:“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