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二十八(2 / 3)

拾忆行 夜平阑 2080 字 2024-01-28

讨论恰巧告一段落,小姑娘瞅着滴漏的时刻,便以还要去听学为由先行离开了此处。

师徒三人便聊了些朝廷上的事宜,直至顾登楼先听到了不远处渐近的脚步声,堪堪止住了话头。

他迎着温慈与江应淳不解的目光,含笑轻声道:“阿槿来了。”

江应淳被顾登楼如此亲近的称呼唬了一跳,险些认为他是在叫自己已经逝去的长姐。不过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又见门外一人在顾登楼的牵引下缓缓走进室内,礼貌地同温院正致意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略早些时候,江延锦处曾有顾登楼的人前去相请,道是殿下在温院正处等着她前去一叙。除此之外,并未提及任何关于江应淳的消息,江延锦自然也不知弟弟会在温院正的书房中同样等候着她的到来。

江延锦在推开门扉之前,都未曾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本该还在路上的人。

她只是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婉言谢绝了顾登楼的搀扶,先将目光往室内淡淡地望了去,构思着问候的话语。

……可是她却望见了坐在一旁的人。

青年的衣着干净整洁,发丝也被头冠尽数束起,他的腰间悬着江延锦曾亲手系上去的玉玦,玉玦被轻轻掩在他规矩交叠安放的双手之下,坠落的流苏却在青年的外袍上难免粘连了些许。

江延锦去望他现今的模样,却不是她揽镜自照时模糊映出的或凌厉或温和的冷峻眉眼,只是像极了她记忆中已然模糊的、母亲的面容。

江延锦的喉头动了动,终归还是被猝然而起的情绪堵住了自己的声音。

她只能堪堪向温院正施以一礼,而后用指甲死死掐着手心维持住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缓缓坐在江应淳的对面。

江延锦在此时有些不合时宜地自嘲着,还好方才未曾让昭康王扶一把自己,不然掩饰在飘动衣袂下骤然绷紧的身躯可骗不过一直默默观察着自己的顾登楼。

顾登楼的确如她所想的一般,他费尽心思设下一个局,自然就是为了这一瞬。

他看着长宁公主垂眸抿唇的模样,想着方才她进门时那遮掩不住的怔愣之色,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坐了实,不禁勾了勾唇角。

还好昭康王向来都是微微笑着的模样,不过无论他如何表现,想来现在的江应淳都没有心思去注意了。

江应淳逆光去望正推门而入的、那传言中的长宁公主,却在终于看清对方面容之时遽然攥紧了自己手下的那块玉玦。

他恍惚间像是从对方的脸上瞧见了父亲的模样,可真当他堪堪平复心绪下来,仔细去望长宁公主的眉眼时,又只觉她同他记忆中的父亲和姐姐都不相同。

江延锦同收回看向温院正的目光后,转身垂眸,就是如此在刹那间与江应淳还未来得及移开的视线匆匆相接。

她端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心下思量。

南让彼时在她加入匪帮之前替她改变过面容,而她又在当年跳崖时破了相,虽说还好有一张假脸替她挡了挡,但她自己的眉眼也在经年之后难以如当年同江应淳分别时一般了。

江延锦的手掌在衣袖的遮掩下紧紧握成拳,但她面上依然有着恰到好处的淡然与好奇:“……这位郎君,为何一直盯着本宫?”

江应淳这才像是回神一般,他注意到自己方才的失礼,请罪道:“想来应是平兰的长宁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某方才一时失态,非是不敬殿下,恳请殿下的宽恕。”

江延锦的语气依旧淡淡:“看在昭康王殿下及温院正的面子上,便也罢了。不过本宫很好奇,为何你看见本宫的脸时,面上竟是讶异之色?”

她不得不在血脉至亲面前端上俯视又疏离的模样,心绪一时繁乱不已。

江应淳恭敬下拜:“还请殿下原谅某的冒犯。某……不过是有故人有幸同殿下生得几分相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江延锦面色不佳,像是有些不满这个冒犯的理由。

顾登楼在一旁适时接过话头来:“殿下,我的师弟此言也是无心之失,恳请殿下的原谅。”

温慈在一旁自顾自地喝茶,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江延锦转头去望顾登楼,却又不敢去看他面上的探究之色,故而不悲不喜地将此事略过:“既如此,便也罢了。”

江应淳徐徐起身,他理顺好自己的衣物,心中暗暗道着,还好这位长宁公主的确如他师兄所说,并不是愿意刁难人的性子,否则就凭自己与贵人打头一照面时就如此失态的表现,足以吃一遭下马威了。

他垂眸不敢多言,看上去像是知趣地避开长宁公主的霉头,不欲多说多错一般。但其实只有江应淳自己知晓,他只是不愿意再去看长宁公主与他父亲同早逝的长姐相似的面容,也好使自己的心思并不会随令他恍惚的面容而再生颤动。

江延锦脸上依旧是方才的微愠之色,她本来也未曾对江应淳的冒犯之语有什么想法,不过在旁人看来,她是在偏头去望顾登楼之后,才慢慢泛上一层怒色的。

顾登楼轻轻摇了摇头,长宁公主能够猜出江应淳口中的“故人”就是江家的大小姐,想来又是借着当初南黎那般的传闻同他使着小性子了。

“师兄弟见面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