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三十一(1 / 3)

拾忆行 夜平阑 2072 字 2024-01-31

顾登楼望着对方不禁打了个寒颤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今日怎的这般怕我了,”他的神色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温和,“某斗胆牵起殿下的手,不过是这夜深昏暗,殿下又是头一回造访书院,尽一尽地主之谊罢了。”

江延锦不知自己心中疯狂滋长的恐惧之情究竟从何而来,可她偏头去望顾登楼面上如常的和煦模样,只觉得阵阵寒凉从对方与她交握的手心中传来。

她索性抽出了自己的手,径直用手背去探昭康王的额头:“瞧着殿下方才不知所云的浑话,倒像是发热了似的。”

顾登楼嘴角噙着一抹笑,以缓缓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重新牵回她的手。

“……不知所云么。”

他目光平视着原处的房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江延锦方才抽出手来还可说是未曾在意的巧合,此时若是再露出抵触的情绪可就说不过去了。

她此时乖巧地任身侧之人牵着往回走,借夜幕的遮掩严肃了面上的神色。江延锦在脑中飞速思索着此时应如何破局,却在一团乱麻之中寻不到解开一切问题的线头。

顾登楼继续状若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着:“首先是我的老师,其次是我的师弟,为何此二人在不过堪堪见了殿下一面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同殿下亲近了许多呢。”

他偏头去望长宁公主的神色,打趣地笑着:“总不能是殿下清姿无双,惑了所有人的心神吧。”

江延锦抬眸对上他笃定的目光:“……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登楼自然不会去信对方仍在嘴硬说出的狡辩,他面上的笑意在刹那间尽数消失,背光的影子随他的视线俯视而下,将江延锦牢牢禁锢在愈发昏暗的此处。

“殿下能承我老师的关照,与我的师弟似是有旧,在学堂之中的一举一动无比从容,这会是及笄才被家人寻到的流民所应有的吗?”

江延锦心跳声蓦地更响了。

她虽说在温院正面前承诺自己会对身边的人更加坦诚,但是面对现在正盛怒着的顾登楼,她只觉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没错,是盛怒着的顾登楼。尽管他的面上只是没了往常的笑意,哪怕他的语气仍然温和无比,可江延锦不知怎的,她就是从对方直直望向自己的目光中读出了他压抑着的盛怒之情。

顾登楼看着面前之人眸中的挣扎思虑之色,难得在莫名恼火之中感到了一丝可笑。

他微微俯下身与她平视,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止住了江延锦微启的唇:“嘘。”

顾登楼有些抱歉地笑笑:“殿下想说,可是我现在却不想听了呢。”

江延锦知趣地闭上了嘴,可还未等她向对方露怯服软,顾登楼复又直起身子,神色如常地牵起她的手缓缓往回走,像极了感情甚笃相约散步的模样。

顾登楼继续道着:“这般便能说得通了。江侍郎死后南夫人异常的举动,我前去剿匪时你对我的照拂,怕不是皇兄早早选中了平兰的长宁公主,也在殿下的计划之中吧。”

“江延锦,”他轻轻咬着这三个字,像是在松开自己少年时最快意潇洒的那些年似的,“我用了许多年去接受你的死讯,你可知晓?”

江延锦心中怔愣。她并未想到,天潢贵胄的二皇子竟然也会为一名臣女的死而伤怀么?哪怕他因为那名臣女求情而遭到了牵连与贬斥?

毕竟当年的江延锦还是太过年少了,她根本未曾想过相好的玩伴会存着如此长情的回忆,又在经年流离中模糊了往事,自然意识不到那些最初的、炽烈的情感。

“你倒是潇洒。”顾登楼看着她略显诧异的神色,无奈道了句。

他有些意气用事地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顾登楼自然知晓一名逃犯到一名匪徒之间的转变中需要有何如的转变,也能从一母同胞却命运不同的姐弟俩中窥见当年江家小姐如此做的深意。

顾登楼下意识地就想要为这句话向对方道歉,但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张终于能够与江侍郎模糊的面容联系起来的脸时,他又想起自己明明才是有理控诉恼火的一方,堪堪将话咽了下去。

但他最终还是软了语气:“我是江家的外人,可是我那师弟呢?江延锦,你骗我也就罢了,可当初院正收到的那封讣告,可着实让师弟久久伤怀了。”

顾登楼先前的那些问话让江延锦无从回答,但是这句话她却听不得。

她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想要解释,神色纠结。若是真的说了,便是她自己承认一路以来的隐瞒与自己的多重身份,可若是不说……

江延锦垂眸,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顾登楼方才的话。

他说,他是江家的外人,他说她欺骗他也就算了。

怎么就可以这么算了呢,江延锦被人质问的心虚与恐惧之情终于有了一个渲泄之处,她无声无息地红了眼眶,手上仍然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腕。

“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

顾登楼闻言也有些讶异。

他在一路南下时就领会到了长宁公主的口风有多严密,不说别的,先前她暴露阿宁身份时的那一番试探仍让他记忆犹新。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