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也能猜出十之八九。

顾登楼安抚一般有规律地轻轻拍着江延锦的后背，看到她逐渐因为困意上涌而阖眸睡熟，自己却是越来越清醒。

阿锦总觉得她亏欠他太多，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对她的过去了解太少，重逢太晚呢。

顾登楼垂眸看着在他臂弯中安稳睡去的阿锦，这是他多年未见的旧友，是他新婚之妻，也是他追寻许久失而复得的爱人。

所幸，过往交汇分离不断往复的轨迹在二人的故乡归于一处，今后的未来便是二人能够携手并肩而立的未来。

顾登楼心中理顺着这些不为任何人知晓的思绪，却也随着困意泛上而渐渐缠作一团，就像是他与江延锦殊途同归又交错勾勒着的命运。

或是因为他半夜醒了这么一遭，第二日清晨时，江延锦是迎着朝阳最先醒来的那一位。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而后转头望向身侧的人。

顾登楼依然阖眸静静睡着，他的侧颜清秀，眼睫也在此时显现出它的长度。乖巧端正的平躺姿势使他周身看上去周正恬然，可惜他的头发还在枕上凌乱地团着，为向来温润儒雅的人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江延锦忆起昨夜他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自己忘掉噩梦的场景，也忆起他一直轻轻拍着自己的背直至自己入睡，不由心生无奈之情。

她伸手将顾登楼的头发理顺编成一条一条的麻绳状辫子，反正也是无聊之时的消遣，江延锦每编完一条也不作固定，就放任它们直挺挺地躺着，衬得顾登楼的睡颜在一条一条辫子的簇拥下再无半分沉睡美人的模样。

江延锦晨起时先瞥了一眼外面的景象，知道时辰还早，于是她玩得愈发高兴。先前还顾及着不要吵醒沉睡的人，现在的她已经轻轻扯着对方的头发开编了。

顾登楼当然早就被她扯醒了。他在清醒的那一瞬就感受到有人在偷偷玩着他的头发，但他想到身边的人是谁之后，决定继续维持原状，不要扫了对方的好兴致。

江延锦从面前之人的呼吸频率上明显看出他早就醒了，现在不过是装睡陪自己玩呢。于是她凑近了观察对方的眼眸，手上冷不丁加重了力气。

“嘶……”顾登楼甫一睁眼就瞧见了对方几乎要贴在自己眼前的双眸，不免又被唬了一跳。

他也不想乱动破坏对方的“成果”，只好无奈地笑着：“阿锦真是会吓唬人。”

江延锦越过他的身躯起身从桌案上拿了镜子将他的头发照给他看，她自己将镜子放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顾登楼起身用手小心地理顺自己的头发，尽管对江延锦的捉弄有些无奈，但他也没有出声阻止。

相反地，他还柔声提醒着对方：“阿锦穿得有些单薄了，先披上件外袍吧，着凉了可不好。”

外面听到声响的侍从知晓主子们定然是起身了，便也将准备好的衣物与清水端进屋内伺候主子洗漱。

江延锦坐在梳妆台前，千叶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身后替她挽发，只听她家殿下摸着木制妆台的边缘，轻声感叹着：“此处是王府的主院吧，竟也置办了一套。”

顾登楼背对着她们整理自己的外袍，闻言回答道：“开府的时候便置办下的，还好阿锦来了，要不然它在就要一直在王府库房中呆着了。”

这话说得舒心，江延锦用指尖轻轻绕着自己垂下的鬓发：“今日应进宫赴宴吧。皇后殿下曾与我言说如此。”

顾登楼已经穿戴好入宫的礼服，他行至江延锦身旁，千叶很有眼力见儿的将手中那支装饰用的木簪递到对方手中。

江延锦看见镜中执簪的手有些生疏地试探着为她簪上，她只好抬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帮助顾登楼一起将簪子推到发髻之中。

她起身披上外袍，一边往外走着一边与身边之人耳语：“前些日子，我在皇后殿下宫中暂住，殿下言是陛下有些心疼为我们俩这次婚仪而支出的钱款呢。”

顾登楼知道皇兄最近在为置办军备而发愁，便也安慰她道：“府中长史已经开了王府府库，今日刚好入宫拜见陛下时呈上。”

他将承熙方才转交给他的账本递给江延锦，又将府库的钥匙一并放到她手中。

昭康王府中既然有了王妃，那么管家之权自然是新妇的。顾登楼与江延锦的父母均已不在人世，若不是顾登易要求二人今日入宫赴宴，今日江延锦便应该见见府中长史与总管，向二人了解府中情况了。

江延锦在平兰时，长宁公主府的一切事宜也是她在打理，故而她接过账本上粗略翻阅了几页，便也对府中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王府中的侍女为她递上暖炉，院落中走动的侍从向她请安，顾登楼则是在她的身前，缓缓牵起了她的手。

“走了，阿锦。”他回眸提醒着江延锦，“今日还要出门赴宴呢，估计得午时以后才能归家了。”

家啊……江延锦收起手中的账本，她反握着对方的手，她应也算是重新在海桐城中拥有归处的人了。

顾登楼牵着她跨过门槛踏上海桐城的主道，门口早已候着的车夫见状连忙打起精神准备出发。

江延锦登上马车后复又朝顾登楼伸出手，对方借力迈上来，二人坐在一处，听着轮毂转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