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对方的肩膀:“别人不说,我是知道登楼的。你断不可能将秋闱试题透露出去,想来只是,唔,你最好用了。”
是谁能让昭康王心甘情愿为他遮掩真相呢?又是谁在设局时会把昭康王作为最小的代价呢?
江延锦靠在顾登楼身上,她带着问询的目光,悄悄指了指天。
顾登楼微微点头,继而用自己的手将对方的包裹住,他虎口处的伤疤依旧显眼。
江延锦本来还觉得顾登楼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但是她的想法在脑中转了又转,突然觉得,他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在国子监中任职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本还放松着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江延锦小心又小心地重新推断着自己方才的想法,却感到一阵阵徒然。
顾登楼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对,随口问道:“阿锦,怎么了?”
江延锦无法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
她此时想起了很多事,她想起他与温博士相谈甚欢的模样,想起昭康王在诗歌宴时的活泼与难得任性,想起很早很早以前,早在二人从平兰南下时,顾登楼含笑说着“文之一事,本来就难以放弃”时的模样。
江延锦心中酸涩,如果不是长宁公主,如果他没有与长宁公主联姻……
“阿锦!”
顾登楼眼看着对方的眼角微微发红,却不知究竟为何。他只能连忙把人揽入怀中,连面上一贯的温和笑容尽数碎裂都不曾注意到。
他将江延锦打横抱起,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就着这个姿势温声问道:“阿锦是想到了何事?”
江延锦回神,她难为情地垂下眸子,强颜欢笑着假装风轻云淡:“没什么事,只是想到登楼今后或许再没机会去国子监任职了。我只是……有些替你伤心。”
顾登楼一眼就看出她在说假话,但也不想贸然戳穿,只好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往下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是亭韶的亲王,就算了没了官职,我想参加什么诗会组织什么宴会难道还要畏首畏尾不成?阿锦多虑了,实在不必为了此事担忧。”
江延锦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她看着对方全然信任的目光,或许是蜷缩在他怀中的动作让她感受不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她竟大胆地将自己心底的担忧问出口了。
“顾登楼。”她的声音很轻,同样也很平淡,“你后悔过么?娶我。”
顾登楼一愣,而后环在她身上的手不禁收紧了:“从未。”
江延锦心中曾想过许多有的没的,但她终究还是碍于脸面将话都咽了回去。能够问出方才的那个问题已然是她的极限。
顾登楼却与她心有灵犀:“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先前同你说,在发觉你的所有身份之后,我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之前对谁都没有过这般感觉。”
“这辈子一定就是你了。真的。”
“再说了,”他的语气高扬了许多,“若不是阿锦长宁公主的身份,想必我早就不知道被皇兄扔去哪个地方当郡王了。”
江延锦似是被他欢欣的语气感染,不禁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先前潜意识中思虑的那些问题,那些如果他娶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比现在的场面更好的问题,那些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拖累他的问题,都在二人的彼此依偎中尽数消弭。
江延锦这时才意识到二人之间近得有些危险的距离,她从对方怀中跳出来,整理着自己外袍的褶皱:“好啦。方才是我钻牛角尖了,这样不好。”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的话,”她又重新拾回了理智,“登楼可得小心兰家的反咬。”
兰家大厦将倾,他们无法奈何高处的天子,却有可能不管不顾地将其他人全数拖下水。
“我知道了。”
顾登楼认真应下,他的眸中尽是身前之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