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阿宁”来说都不重要。她只是借着山匪的势力逃避官府的追查,同时名正言顺地制备着自己防身的毒药。
山匪的大当家是个懂得如何和官府拉扯的聪明人,将寨子经营得颇具规模,江延锦不愿意亲自下手伤人,他也全依她,只要她按期提供匪帮需要的毒药,便一概不究。
如此相安无事了两年。
江延锦听着海桐城那边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她默默在心中想着,自己脱离山匪的那一日就要到了。
她面色如常地走在土路上,南家的人一个月前找到了她,道是现在对江家遗孤的搜寻早已不复两年前尽心,南让已经打通了从此处前往长南郡的一切关卡,只等江延锦动身。
江延锦本想借机从匪帮中逃跑,但毒女阿宁的名字已经在官府处挂上了号,近些日子山匪中总有传言,道是朝廷这次要专门派人前来剿匪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她思量着,究竟该如何把阿宁的名字从官府处销去。
南家的人临走时给她留了□□,江延锦窝在山寨中试了试,和她原来的面貌并不相同,却因为骨相难以调整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相似感。
她这几日都戴着面具示人,好在天气不似炎夏炽热,高领的衣服遮掩了面具的痕迹。
山匪的大当家年岁也大了,他将山寨中的事务委托给了少当家和义兄弟,少当家两年前就对阿宁随意处置山匪怀恨在心,此时头上压着朝廷剿匪的压力,对阿宁更是哪哪看不上眼。
阿宁念着离开山寨的时间,对他挑衅的行为一概不理。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山寨外避风头,也是寻着地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忽然有人向她走来:“姑娘。”
江延锦回眸,她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人。
顾登楼一袭白衣,他上半头发扎成高马尾,其余发丝随意地披下,他身量比两年前高了不少,连面容都褪去了江延锦记忆中的稚嫩。
十六岁的少年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前几天被他救下的小姑娘,他只觉她的身形像极一位故人。
江延锦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她抿着手边的白水:“何事?”
顾登楼得到对方的许可后坐到了江延锦身边,他斟酌着开口:“某是司荆郡来此处的旅人,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江延锦继续品着手中的白水,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
顾登楼也不恼,他同样斟了一壶茶,继续说着:“姑娘那日被人殴打,近些日子可好些了?”
江延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像她从未想过前来剿匪的竟然是许久不曾在海桐城中出现的顾登楼。
她喝完自己的一碗水就兀自起身,江延锦直至这时才垂眸看向对方的脸:“郎君既是旅人,就且先收收自己的好奇心罢。”
“还有,”她在大步离开前轻轻拍了拍顾登楼的肩膀,“司荆郡的人习惯唤作‘娘子’,而非‘姑娘’。”
江延锦没有回头再看顾登楼的神情,她大步走出了酒肆,身形很快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顾登楼坐在原处,他还保持着方才与那人交谈的姿势。
他将手中的茶水饮尽,从袖袋中取出承熙调查给他的信。
顾登楼读着读着信笺蓦地笑了,山匪中极其神秘的毒女么,他想,就连官府都觉得这位毒女是个腿脚不便故而不常露面的老妪,谁能想到竟然是个年岁还不如他大的姑娘呢?
他想到顾登易嘱托给自己的任务,心中渐渐有了思量。
再之后,江延锦常常能在山下的镇子里看到顾登楼的身影。
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江大小姐,而是臭名昭著的匪帮毒女,更何况顾登楼领的是朝廷剿匪的命令,自然与她是两路人。
江延锦在心底默念着,这才抬眸去看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顾登楼温和笑着,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没想到某又一次遇见姑娘了。”
江延锦有些厌烦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套近乎的顾登楼。
对方虽然总是温和笑着,语气也礼貌,但江延锦曾见过那个偷偷抹去泪水的二皇子,见过他羞怯捧岀一束海桐花的真心,自然能看出此时顾登楼的伪装。
她厌烦对方的频频出现,厌烦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她回不去的世界。
江延锦拔出后腰的匕首,单手将其转了个圈反手抵在身前:“借过。”
顾登楼退后两步,他面上的笑容不减:“姑娘不问问某为何而来么?”
“我身上没有任何值得郎君注意的,”江延锦看都不看他,只平视着往前走,“为名为利都好,离我远些。”
顾登楼侧身看着逐渐走远的阿宁,他轻轻启唇:“某听闻……山寨大当家情况并不好了。”
“少当家与寨中的那位毒女意见不合,山匪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呢。”
江延锦终于被他说动,她转身将匕首插回腰间:“朝廷钦差想从我这里寻找突破口?”
顾登楼依旧温和笑着,他点头致意:“朝廷钦差康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康王是顾登易被封为太子后,皇帝为其他儿子一同赐下封号时敲定的。那时顾登楼还“在外游学”,终究还是顾登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