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佛堂内突然又嗖嗖嗖地升起三支响箭,拖着长长的焰尾冲上天际,最后炸开成三团绚丽的焰火。
三人见状不由凛然相视。
张一栋自言自语般道:“这信号应该是林如海在向城外求救,而那铁虎也恰好也出现在城外……莫非贾环此子并没有去金陵,而是暗暗回了扬州,甚至眼下就在这佛堂里。”
姬进孝闻言不由想起徐文瀚脑门上那个血洞,老脸顿时变得阴沉无比,若贾环那庶子果真在此,那么瀚哥儿很可能就是是他杀的,哼哼,即便不是,这笔账也得算在这庶子头上,倒是正好以这庶子的脑袋来平息老千岁的怒火?
念及此,姬进孝立即恶狠狠地道:“若贾环此獠真在佛堂内,那正好一网打尽,一劳永逸,张大人还等什么,快动手吧!”
张一栋眼中寒芒一闪,喝道:“动手!!!”
话音刚下,张一栋麾下的衙兵立即拔出腰刀,附近一名衙兵头目更是毫无征兆地一刀捅进知府洪文轩的小腹,又迅速地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泊而出。
“呀!!!”洪知府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小腹,随即扑通一声倒地,指着张一栋大叫:“你……你!”
洪知府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可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也只能骂出一个字,然后便气绝身亡了,满脸怨毒和不甘,死不瞑目。
这个时候,张一栋麾下的衙兵早已把由各家奴仆组成的黑衣人团团包围住,随即手起刀落,很快便斩杀一空,只留下义忠亲王府那些死士和士卫。
看着满地的尸体,饶是姬进孝都禁不住眼皮乱跳,显然,张一栋的狠辣甚至超出他的预料。
张一栋瞥了一眼神色凛然的姬进孝,平静地解释道:“洪文轩已经对咱们产生了怀疑,为免节外生枝,此人不能再留了,而且咱们原本的计划便是让他背黑锅,早杀迟杀也是杀。”
姬进孝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却是暗暗戒备,免得步了洪文轩的后尘。
张一栋没再理会姬进孝,而是踏着满地的鲜血走上前,扬声道:“林大人,易大人,下官张一栋率兵前来驰援,已然将贼众剿灭,外面安全了!”
此刻四下俱寂,又是夜深人静之时,所以即使在佛堂中,张一栋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林如海病体虚弱,折腾了大半晚,此时正靠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道:“张成梁真当老夫病糊涂了不成?”
易洪冷笑道:“何止,他还把我易洪当成傻子,且不必管他,慢慢跟他耗着,等天亮了再说。”
眼见这座佛堂固若金汤,易洪此刻显然也恢复了几分底气,再加上得知铁虎的骑兵就在城外,只要熬到天亮,事情大概率会有转机。
然而贾环却不是这么想的,佛堂固然易守难攻,但终究太过被动了,而且佛堂空间不大,张一栋但凡醒悟过来使用火攻,将很难抵挡,所以必须尽量争取时间。
于是乎,贾环走到佛堂前的小院中,隔着墙扬声道:“外面可是盐运使张大人?”
姬进孝一听这声音,顿时老脸都拉了下来,暗暗咬牙切齿,贾环这庶子果然就在佛堂中,由此看来,瀚哥儿十有八九是遭了此子毒手!
张一栋虽然猜测贾环有可能就在佛堂中,但此刻听到对方的声音,依旧微微一震,目露复杂之色,其实他还是蛮欣赏贾环的,曾经甚至生出为太子拉拢贾环的念头。
“没错,正是本官,里面说话者可是环哥儿?”张一栋故作惊讶地问。
贾环乐得闲扯拖延时间,所以便答道:“晚生正是贾环。”
张一栋喜道:“难怪听着耳熟,原来是环哥儿,林大人和易大人可在里面?”
“两位大人均在,不过姑父大人病体虚弱,易大人也受了伤,所以不便回话。”贾环信口扯道。
张一栋惊道:“既然如此,环哥儿速命人把门打开吧,可别耽搁了医治!”
“可是外面有贼人,晚生担心贼人对姑父大人不利!”
“环哥儿且安,偷袭巡盐御史衙门的贼人已被本官荡平了。”
“贼子人多势众,张大人果真已经荡平了?”
“本官敢以性命担保!”
“张大人果然厉害,但不知张大人带了多少人马前来?这些贼人又是受何人指使的?”
张一栋皱了皱眉:“环哥儿且先把门打开再细说如何?”
贾环沉默了片刻,答道:“不必了,为了姑父大人的安全着想,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劳驾张大人在外面把守半晚。”
张一栋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姬进孝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张大人何必跟这庶子废话浪费时间,此子如此狡猾,又岂会轻易上当,此刻跟你胡天扯地,怕不是想拖延时间,好让那铁虎想办法入城罢了。”
张一栋哂然笑道:“本官又岂会看不透此子的意图,不过是借此确认一下罢了,没想到此子自作聪明,竟然亲自回话,如今确认此子在佛堂中,想必那账本也在,那就正好一劳永逸,倒也省事得很!”
这时里面贾环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在下恍惚听到了姬公公的声音,敢问张大人可是与姬总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