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干脆。
易洪正要下令撞门,盐运司衙门的大门却自行打开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对着易洪和贾环一揖施礼,然后道:“我家老爷备了一席薄洒,请易大人和环三爷入内一聚,还请二位赏光。”
易洪微愣,独目中露出思索之色,继而冷笑道:“张一栋死到临头还想给老子来一出鸿门宴?”
那管家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家老爷只是想跟二位当面聊一聊,并不敢有加害之意。”
贾环心中一动,打了个呵欠道:“在下实在太困了,且回去补個觉,易大人且自便。”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也不带犹豫的。
易洪独目闪烁,但也没有挽留,只是目送着贾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微微一挥手,麾下的锦衣卫立即冲了进去清场,约莫一炷香功夫,其心腹吕有为便奔了出来,凑到易洪耳边低语了几句。
易洪微微一震,对着管家冷道:“前面带路吧。”
那管家这才转身,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而易洪则在锦衣卫的护卫之下,跟在管家身后,走进了盐运司衙门的大门。
此时,偌大的盐运司衙门冷冷清清的,易洪跟着那管家径直来到衙门正殿大堂前,早有锦衣卫在此把守警戒。
“易大人里面请!”管家在堂前站定,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易洪刚才早已让锦衣卫进来探明的情况,此刻确认没有危险,所以十分镇定地走了进去。
只见大堂内果然摆了一桌酒,盐运使张一栋正独自把酌,自斟自饮,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七孔流血,死状可怖,赫然正是老太监姬进孝。
“易大人来了,坐吧!”张一栋并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自斟自饮,脸膛红润,看得出已然酒意微醺。
易洪瞥了一眼姬进孝的尸体,似乎并不惊讶,不动声色地在桌旁坐下。
张一栋提起酒壶给易洪斟了一杯,咦了一声道:“贾环贾子明并未与易大人同来?”
易洪脸上闪过一丝古怪道:“贾秀才说他太困,回去补觉了。”
张一栋微笑道:“这小子滑头得很,一点也不像个十来岁的少年郎。”
“谁说不是呢!”易洪深有感触般附和道。
张一栋睨了一眼易洪:“易大人不喝酒?”
易洪嘿嘿冷笑道:“自然是喝的,但是你张成梁的酒,易某倒是不敢喝。”说完又瞥了一眼七孔流血的姬进孝。
张一栋举杯一饮而尽,戏谑道:“原来易阎王也怕死。”
“谁不怕死?”易洪反问:“难道你张成梁不怕?”
张一栋点头道:“怕,所以找易大人商量一下,能不能放本官一马。”
易洪嘲讽道:“凭什么?”
张一栋道:“就凭你身上的那部账本。”
易洪面色微变道:“你如何得知账本在本人身上?”
张一栋微微一笑:“亢大勇身上的账本已落入贾环手中,而贾环既然偷偷潜回扬州,想必已然把账本交给了易大人,而且据本官猜测,此子还否认已经看过账本,呵呵,贾子明是个聪明人,连他都懂得趋吉避凶,易大人没理由不懂。”
易洪面色变幻,沉默不语。
张一栋再次给易洪斟了一杯酒,微笑道:“姬进孝、徐文瀚和洪文轩均已死,易大人已有足够的理由向上面交待了,没必要再去冒得罪那位爷的风险,难道不是吗?”
易洪的面色变幻得更加厉害了,内心似乎在挣扎着,最后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张一栋见状不由暗松了口气,也端起酒杯昂首而饮,然而就在此时,易洪突然目光一狞,迅速抽出绣春刀在前者的脖子上一划。
张一栋手中的酒杯脱手掉落,当场摔个粉碎,双手捂住脖子,满眼难以置住地盯着易洪。
易洪冷冷地注视着张一栋,哂笑道:“连贾环都知道趋吉避害凶,易某当然也知道,不过,杀了你才是最保险的,想必那位爷也是这样的想的,毕竟伱知道得太多了。”
张一栋目露惊恐,接着又变成了释然,还夹杂着几分自嘲,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最后连人带椅子摔翻在,气绝而亡。
易洪面无表情地擦干净绣春刀上的血迹,然后收刀归鞘,大声道:“盐运使张一栋,义忠亲王府驻江南采买太监姬进孝,均畏罪自杀,一应相关人等,统统抓捕收押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