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纹(1 / 3)

骗子心事 周悸眠 1896 字 11个月前

靳淮铮瞥到郁书悯左手伤口渗出的血,没半点犹豫地挂断电话。随后,他从外套口袋拿出干净的纸巾向郁书悯递过去,停在她的手边。

看着突然递来的纸巾,郁书悯愣了下,伸手接过。

两人的指腹各执一端,靳淮铮便是在这时开了口:“刚刚打电话给你的是?”

“家里的阿姨。”

“是出了什么事吗?”

靳淮铮听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更清楚郁书悯年纪小,头次面临各种巨变会无措大乱,即便是想向周围人寻求帮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像她坐高枝 求助无援。

他,递去木梯。

郁书悯将纯白的纸覆在伤口,血瞬间晕开一小圈。

她垂眼摇摇头,大脑很混乱,声音拖着疲态: “我不知道。听阿姨说今早家里来了陌生人,他们声称爸爸拖欠债款,要扣下房子抵。”

越说,她越觉得无力,声音融进很轻的叹息中。

像走进一条死胡同,转身刹那,眼睁睁看出口被封堵住。

在此之前,她哪是经历过这样棘手的局面。爷爷先斩后奏将爸爸的遗体送去火化,在她还沉湎于没能见爸爸最后一面的悲恸时又告知她,她父亲可能拖欠债款,而那些债权人逼到家里去。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靳淮铮看在眼中,下意识地想安抚性地摸她的头,但下一秒他意识到这样的举动过于唐突与不合适,又将手收回,改对她说:“你先别着急。叔叔待会儿让人去查一下。”

他的语气哄得人心安,郁书悯抬眸看他,早不见方才他咬着“赶尽杀绝”四字时的阴戾,仿若就是她的一瞬错觉。

他呢。

他只知道,自己又撒谎了。

但靳淮铮绝不是旁人欺负到家门口还能忍气吞声的性子。靳淮南索要了这么多,总归得付出点代价。

*

殡仪馆建在医院的后方。

覆在路面的积雪逐渐消融,一眼望尽,黑黢的路面似抛了光,白迹斑驳。司机将车泊在地下停车场,郁书悯和靳淮铮下了车。不过靳淮铮突然说让司机陪同郁书悯先过去,他有些事需要处理。

郁书悯虽然内心困惑,却也没有问,点点头,和司机叔叔往电梯的方向走。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她看见靳淮铮打着电话,从停车场的入口处走出去了。

医院的住院部分AB两楼,分列在门诊综合楼的后两侧,两楼间专设散心休憩的公园。前者是老楼,后者是前些年受裴家捐赠扩建的。

手机里头的严承训听靳淮铮问老夫人的病房号,颇为意外:“你不是不去吗?”

靳淮铮穿过门诊综合楼,站在小公园前坪,左右看了下两栋楼,语调没什么起伏:“听说下了病危通知,总得赶在离世前见一面。”

严承训大概是在化妆,准备出席活动,还能听见化妆师在旁提醒他闭一下眼睛。

他便闭上了眼,同时继续说:“昨儿个还听见我爸跟几位叔伯商量哪块墓地,估计就撑这两天了,你去见见也好,虽然我姑当初是做得偏激了点。”

靳淮铮没应声。

待严承训说了具体的病房号,他就结束了通话。

正要往B楼走时,靳淮铮余光无意间瞥到靳淮南的身影。

蒲苇摇曳,恰好遮挡站在他面前的人,使靳淮铮根本看不清。靳淮铮干脆向右挪了几步,愕然发现同靳淮南密聊的人是皮卡车司机的妻子。

靳淮南还递给她一张银行卡,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从远处看,举止亲昵。

靳淮铮算是明白这场所谓的意外事故是哪个环节动的手了。

靳淮铮没有在原地久站,进B楼后,直接乘电梯去老夫人病房所在的楼层。

廊道寂静空荡,偶尔有查房的护士路过。靳淮铮双手插在外套口袋,径直走向廊道尽头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右侧是擦得干净透亮的玻璃窗,昨夜落一场雪,今日阳光格外明艳,斜落在他身体一侧,也让另一侧的阴影更为明显。

门锁扭动的脆响,惊扰了病床上闭目养神的老夫人,她睁眼,艰难地偏头望去,看到靳淮铮的那一秒,表情从期待转变为嫌恶,一双眉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在说“怎么是你”。

靳淮铮习惯她的厌恶,神色漠然地向她走近。

病痛的折磨令一向雍容雅贵的老太太白了发,精心保养的皮肤浮满皱纹,病态憔悴。她佩戴氧气罩,无力说话,喜怒哀乐只能通过眼神来传递。靳淮铮睇了眼崎岖起伏的心电图,仿若那是她生命的计时器。

“您是不是很失望?”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不是二哥来看您?”

靳淮铮拉过一条椅子坐在床边,恶劣地勾起笑,一一道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而瞧她愈发激动的眼神,他确定靳家人没有和她说靳永铖去世的事情。

他指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摸过输氧管,左腕骨的念珠晃入她的视野中,她蓦然惧怕起来,死盯着靳淮铮那张明明挂着浅笑,却寒意渗入的脸。

忽地,靳淮铮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如一柄冰冷的刀横在她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