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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薄情手则 柯小聂 1979 字 9个月前

元斐慌忙掩鼻,心忖这地窖里的冰大约是不能用了,夏日里也不好取这里的冰镇果子吃。

阿韶倒是娴熟取出小竹片,刮出童尸口腔牙侧舌上的秽物。

这些污物被刮在一片黄纸上,送至谢冰柔面前。谢冰柔放在几上,移灯过去看,又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拨弄。

秽物中有些未嚼碎的植物叶脉,还有一些叶片碎屑。这绝不是幼儿的日常饮食,只是这叶子嚼得稀碎,谢冰柔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叶子。

但死去的瑞儿日常活动范围有限,谢冰柔便想去案发现场去看看。

元斐能指望的有限,但她跟元璧说一说,元璧点点头时,那这件事便妥了。

案发时候的叠竹阁如今已是不住人了,却犹自有人看守。有元璧领路,侯府下人也不敢阻拦。

元斐心里便有些羡慕,元仪华纵然嫁人了,可仍对元斐管束极严。比如那桩跟崔家三娘子的婚事,就是元仪华想要极力促成的。

可阿姊却从不敢插手大兄的事,因为大兄是个有主意的人。哪怕大兄容谢家五娘子入府查案,元仪华这个阿姊怕也不会说什么。

离开了冰窖,谢冰柔便已摘了披风,向元璧道了声谢。

谢冰柔也隐隐觉得元璧待自己好似极宽厚,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也未去细想。

她踏入厅中,房间里布置清素淡雅,几上还摆着两盆山踯躅,花朵雪白,素雅之极。

山踯躅就是杜鹃花,倒也常见。

然而这样常见的花,却带着可怕的危险。杜鹃有些颜色无毒,这样白色的却是有毒的。

带毒的白杜鹃花香无毒,不会因为气味使人中毒,本来用以观赏也是安全的。但其花、叶汁液中藏有毒素,可令人呕吐、手脚麻木、呼吸困难。成年人自然不会随便去嚼杜鹃花叶子,可孩童就不一样了。

两岁的孩子总是喜欢将能抓到的东西都塞在嘴里,再嚼一嚼。

大胤偏偏还未流行椅子,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日常也是席地而坐,桌案茶几也比较低矮。如此一来,便算是幼童,也能碰上这白杜鹃花的花叶,发生误食吞服。

死去的瑞儿身上并无外伤,也无强迫吞咽的痕迹,那莫非是一桩意外?

谢冰柔凑近瞧瞧,发现其中一盆白杜鹃上确实有叶片被折摘的痕迹。房间里确实点尘不染,可花盆边沿却滴了几滴膏状物,叶片、土壤、花瓶上有一些细小活物有序爬动,赫然正是蚂蚁。

谢冰柔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测,她取出一片细木片,轻轻蘸取一点,凑鼻端嗅了嗅,发现果真是蜜糖。正是蜜糖的甜香引来蚁虫在花盆里爬动。

有人把蜜糖涂抹在白杜鹃的叶片上,针对叠竹阁里的小孩子设下了一个巧妙恶毒的陷阱。

小孩子喜欢随便抓东西吃,蜜糖涂过的杜鹃叶片又是甜的,于是孩子就会有很大概率吞食下白杜鹃有毒的叶片。

如此一来,便是没有在案发现场,也能杀人于无形。

谢冰柔心里冷了冷。

那杀人者又是谁呢?

另一个小妇杜芙在府上虽无声势,可只要设下这个陷阱,人不在现场,也能害死别人的孩儿。至于正室元仪华,她为了应付宠爱小妇的丈夫,手段隐蔽些也说得过去。

谢冰柔察觉到这个陷阱,却暂时却不知凶手是谁。

她沉得住气,就算有什么发现,也并没有说什么。元璧却是认真端详她的面孔,不觉若有所思。

然后谢冰柔仔细搜罗了现场,房间似是打扫过,除了那盆白杜鹃,并没有别的什么发现。谢冰柔检查得仔细,并没有不耐烦。可陪同她的元斐却觉得有些无聊,不免左顾右盼。

元斐忍不住打量自家兄长,发觉元璧容色认真,目光微凝,没有半点不耐。他打量了元璧一阵,便发现元璧是在极专心看着谢冰柔的一举一动。元璧面上神色不多,但目光总是随着谢冰柔的走动而移动。

元斐从来不知道兄长会用这样专注眼神打量一个女孩子。他想谢五娘子确实美貌可人,可京城其他美丽的花也很多,兄长为什么偏偏对谢五娘子这般专心呢?元斐是个感情很充沛的人,他又想这大约便是眼缘。

就像自己第一次看到沈婉兰,就觉得别的花再没有颜色,他也看得移不开眼。

元斐脑补无数时,却被元璧侧头深深望了一眼,吓得元斐赶紧收敛了心思。

谢冰柔已经抽出了架子上一卷竹简,是一卷正在抄的小品般若经,墨迹犹新,抄写也没几日。佛经枯燥、乏味,抄经大约也是为了静心、攒功德,又或者为了打发消磨时间?

谢冰柔也知晓梧侯府的狗血宅斗故事,素娥是侍婢出身,虽识得字不至于是个文盲,但文化水平并不高。

竹简上抄写的经文字迹娟秀,书法水平颇高,那就是那个家道中落却颇有才气的小妇杜芙?

谢冰柔又取出了旁边一卷帛画,看落款果真是杜芙所绘。杜芙没有绘人,爱好画物,帛画上画的是兰草和花鸟。谢冰柔观其画风细腻,构图精巧,画工是有一定水平的。

这时阿韶也打听了一些消息回来。

谢冰柔勘察现场,阿韶就跟人唠嗑,还真唠嗑出许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