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联结,并非作用在特定的某个人身上。”道闲见她神情大为懊恼,又道,“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勉强留你。只是我没能寻到去南疆任意一州的通路,只得辛苦你随我做一次远程的飞行。”
凛轻声道谢,不敢相信道闲真会送自己离开,此刻的他没有了先前的怒意,更多反而是释然。
不多时,夜空中出现了高银的身影。
江蓠递上罩袍,小声提醒道:“现下南行怕是不妥。”
“无妨。”
转眼间,高银已轻巧落地。道闲将凛抱上坐骑,自己也翻身上来。
穿越敌境,凛不免紧张,整个人缩在道闲的罩袍下不敢随意动弹。耳边是风吹动罩袍的猎猎声响,隐约间还能听见道闲的心跳声,坚实有力,依旧有着安稳的节奏,听得她恐惧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凛明白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与他相依的时候了,不由地贪恋这一刻的亲昵。
飞行持续了整整一夜又一日,中途未敢做任何停顿,次日傍晚,他们才在一处农田缓缓落地。
四下荒凉,不像是传说中热闹的新垣城,凛困惑地望向道闲。
“难道你还指望我把你亲手交给瞳?抱歉,我没那么好心。此地离新垣城至多只有一个半时辰的距离。你动动你那机灵的小脑瓜子,自己想法子过去吧。”
道闲掏出先前被凛砸坏的那只木盒。“已经修好了,只是里头的药丸乱作一堆,本想跟你一同整理……”道闲止住了话,将木盒塞进凛手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宽和地笑道,“这段时日多有得罪,还请你宽恕。日后你自己多保重,别做傻事。”
凛抬眼怔怔地看着道闲。此刻,倘若他能够表现出一丝一毫挽留的意态,或许她会忍不住动摇,可他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不舍,反倒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是啊,能够彻底摆脱她这个立场存疑、搅乱他生活之人,确实是一大快事。
凛本想感谢他这段日子的照拂,并提醒他回程小心,可张口却是匆忙的催促。“你赶紧走吧,万一你这一行出了什么状况,道裕怕是会将我千刀万剐。”
道闲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笑。下一刻便迅速移行离开,半分影踪都没给凛留下。
高银似乎还在气恼凛离开的选择,未像从前那样和她嬉闹作别,在道闲的身影消失后,便头也不回地飞回天空。
凛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原野上,暗叹:结束了,她和道闲彻底结束了,她再也不用做无谓的挣扎。
这段时日,凛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心已悄悄沦陷,爱上了不该爱之人。对道闲的情愫让凛感到畏惧,决心就此斩断,可仍心有不舍。一路上弓着身,缩在他身前止不住地哭泣,待到真正分别时,泪水早已哭干。
许是风声过大,道闲并未察觉到她的哭声。见她眼眶红肿,只当是连夜奔波给累的。
凛并未继续沉溺在离别的伤感中,收拾起精神,四下眺望。目之所及仅有一处农庄木屋,屋顶烟囱炊烟袅袅。凛别无选择,只得前去那儿寻求帮助。
凛托着疲惫的身躯走至屋前,扣响了门。
不多时便有人应了门。门开后,凛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七海?”凛惊讶地唤道。
对方见到凛亦是一脸惊愕,旋即笑道:“快请进屋吧。我如今改了名字,请唤我青函。”
四年未见,七海的孪生姐姐已结婚生子,形容举止中多了些温柔慈爱的气质。
凛终于明白昨夜道闲对律的那句嘱咐是什么意思。凛未向青函过多解释,只说她和七海约定了在此处碰面,要叨扰她一两日。
青函欣然应下,邀请凛同她的家人们一同用餐。
凛不清楚道闲是如何得知七海姐妹之事。虽然七海当年下毒的罪名已被洗清,可欺瞒、冒用他人身份,擅用欠冥水皆是重罪,倘若被其他人知晓并告发,虽事出有因,七海和她姐姐同样免不了牢狱之灾。
凛看着眼前其乐融融,幸福和睦的一家三口,忽然明白过来,道闲此举意在威胁:他手上也有她的把柄,迫使她无法轻易透露有关衍儿的信息。
道闲自最初坚决不允许她离开,到现在轻易放手,想必是因为找到了这个可使她噤声的秘密。她对于道闲,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代。他们之间并无真正的情意和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