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京都之行,凛本不打算带上年仅半岁的渊儿,可临行前,渊儿哭闹不止,道闲心一软便抱着他上了轿。
衍儿虽也受了邀请,她却执意选择留守余末城。本就早慧的她,如今接人待物已颇为娴熟,平日里也随杜松一起料理城内事务。
如今的京都和两年前凛离开时已大不相同,先前热闹的街市眼下甚是冷清,三三两两的仍在营业的店铺内也不似以往那般人头攒动。开战之后京内的居民大多落荒而逃,如今虽战事已平,大部分居民仍留在郊野乡下观望。
京都的这场夜宴起初仅是原氏、柳氏两家族人重迁入京都府邸后的乔迁宴,后逐渐扩张成了一场隐岛内各大家族都派人前来出席的庆宴,地点也由原先的原府改成了神宫懿圆。
凛望着眼前众人觥筹交错,喜笑颜开的热闹场景,不由生了过去近两年的纷争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道闲离席前去与道氏族人虚与委蛇,凛则留在高台,照看身旁的渊儿。
凛正竭力安抚着离开了道闲便开始哭闹的孩子,耳旁忽然响起瞳的声音。“这样嘈杂的宴席,怎么把孩子带上了?”瞳紧盯着凛怀里的渊儿,神色复杂难辨。
临行前道闲借走了衍儿的易容法物,放在渊儿身上。渊儿的容貌因此大变,五官皆像极了道闲。此次赴宴,凛便将渊儿一同带来,好彻底平息有关他出生的流言蜚语。
凛扯谎道:“我是一刻都舍不得离了他。”
瞳伸手似要触碰渊儿,凛见状立即闪身躲开。瞳放下手,轻声道:“能和你私下聊会儿吗?”
凛知道此次京都之行定免不了与瞳碰面,事前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方才远远见到时,尚可面不改色地点头招呼,可此时二人仅相隔一臂之遥,她仍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道:“你先去湖边亭候着,我一会儿就来。咱们俩一块儿走开,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凛仍记得,在初来隐岛的那年中秋,她和瞳也是在那湖边凉亭中,言辞模糊地许下了等待的承诺。彼时的她抱有贯彻父亲计划的决心,对瞳有着绝对的信赖和依恋,心情忐忑地面对未知的未来。如今眼前的景致并未有变,她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这一次,凛谨记道闲曾经的嘱咐,带上了七海随行。
刚步入亭中,凛便客气地问候道:“恭喜堂兄,终于如愿登上了权力顶峰。听闻堂嫂嫂怀了身孕,真是喜上加喜了。”
瞳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转眼间消失不见,摆出他惯有的春风和煦的模样,笑道:“也恭喜你喜得贵子。”
凛恭敬地道谢。见瞳似乎确实翻了篇,无意纠缠,凛微微放下心来,却听他忽然问道:“为何你将道渊的生辰延后了一月?”
凛心中打鼓,闲府的保密工作向来做得极好,不知瞳是从何处得知了这一消息。凛不愿渊儿和瞳扯上任何关联,从容应道:“确实延后了几日,依照北疆的风俗,孩儿和母亲同一天生辰是个吉兆。我先前养毒身子亏空得厉害,孩子来早了些,身体也极弱,为了他的健康,便改了生辰。”
凛看不出自己的这番说辞是否将擅于掩饰的瞳说服,她不愿再提及渊儿,转而问道:“近来原智有何行动?隐岛如今停了战火,南北握手言和,这场面恐怕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我向他彻底摊牌后,他曾试图鼓动澈,可澈对他的厌恶的态度很是坚决,绝无合作的可能。大约三个月前原智便彻底消失了,再也查不到他的行踪。”瞳面露忧色,“你小心着些,别再去他界。”
凛耸耸肩,不屑道:“他从未联系过我,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我这个无能的女儿能够成事。向来他不会轻易原谅你的背叛,你要留心他的报复。”凛对瞳的恼意是真切的,可此刻对他的叮嘱也同样真诚。
见瞳似乎被她的这句关心触动,凛怕他觉得自己面善心软,冷声问道:“你想跟我聊些什么?”
瞳上前半步,欲靠近凛,被一旁的七海重重的一记咳嗽声阻止。瞳只得停留在原地,面色沉痛道:“我想跟你当面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我不会追究,也不希望你再提及。幸好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凛言语间再次暗示渊儿与瞳无关。如今瞳是议会长,有着可以碾碎她和道闲平静生活的能力,她不敢轻易得罪。她有些后悔先前为了试探他的回应,将他造成的伤害夸大。
瞳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和道闲,接下去有何打算?继续留在偏远地带怕是会埋没了你们。”
“我们在北疆的日子过得舒适,能继续这样安稳地生活便已心满意足。”凛尽可能委婉地拒绝了瞳的邀请。
话音刚落,忽闻一声猫叫,一条姜黄色的扁脸猫猛地窜到凛身前。凛来不及起身躲闪,搭在膝上的双手被那猫抓出了几道血痕。
下一刻那大猫便被瞳一脚踢得满地打滚,立定后弓着身子,呜呜地发出威胁似的叫唤。瞳冲它厉声喝道:“回你主子那儿去。”
凛低头查看抓痕时,道闲出现在了身旁。
在看到道闲的一瞬,受了惊的凛便安下心来,拿出药箱,从容地处理伤口。
“好好的,怎么流血了?”道闲不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