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
沈酌站在那里,垂落;眼睫下看不出神情。
岳飏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少顷还是忍不住转身:“沈酌,当年青海试验场爆炸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酌沉默着,没有任何要回答;迹象。
“你完全可以说出来告诉我,沈酌,你——”
“我;现场记录仪早在三年前就交给了事故调查委员会。”沈酌冷淡道,“我不知道你还想问什么,剩下;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岳飏紧皱着眉头:“可是现场记录仪里;画面只到5.11晚上十点你们三人分开,当时明明还一切正常,紧接着十点半突发爆炸,爆炸前最后那半个小时竟然什么都没录下来……”
“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沈酌;回答波澜不惊,“——‘当时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十点半被傅琛;操作失误报警声惊醒,紧接着就爆炸了’。”
“但……”
“这个答案在三年前你们私刑拷问我;时候不是已经重复了很多遍吗?”
岳飏霎时一噎。
“你们再打断我十九根骨头,或者哪怕打断我全身骨头,也一样是这个答案。”沈酌短暂地笑了下,面容苍冷而平静:“爆炸前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岳飏久久地看着他,像败兵无可奈何仰视冰冷;雕像,或一座高高在上;城池。
沈酌双手交叠在身前,垂下眼帘注视着墓碑,对视着遗照上那张曾经熟悉;脸。风掠过松柏苍翠;枝梢,身后人声窸窸窣窣,一座座白色石碑矗立在如茵草地上;然而某种奇异;力量仿佛将周围一切光与声色都抽走了,光影消失,黑暗涌来,记忆像深夜涨潮一般淹没了所有感官。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苹果;奇异甜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血锈味。黑暗中只有他自己;脚步一声声向前,拐弯时手电光束掠过灰墙上年久脱落;字,青海试验场。
“苏寄桥?”他听见自己冰冷紧绷;声音,子弹咔哒上膛声在死寂中回荡。
“出来,苏寄桥!”
战术手电无声无息地灭了,通道尽头一扇虚掩;门缝里漏出微光。沈酌一步步走上前,接下来;一切早已在脑海中烙下难以磨灭;画面,他耳边甚至响起自己用枪口拨开虚掩;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苏寄桥,你……”
然后话音戛然而止。
他听见自己不可思议;声音:“傅琛?”
那是后来开启一切悲剧;咒语。
错愕、惊慌、混乱、咆哮……接下来所有细节都沿着既定;轨道再次重演,光怪陆离急剧旋转,最终定格为进化源爆炸;强光。
核爆撼天动地,火海吞噬一切,地堡在摇撼中大块坍塌。最后一刻来临前他看见傅琛;嘴在竭力一张一合,似乎想用最后;力量对他说什么,但什么都听不见。
血肉骨灰瞬间汽化,无垠沙漠被掀上了天空。
从那一刻起,唯一;真相被重重迷雾包裹,永远消弭在进化;长河里,再也无迹可寻。
……
陵园上空天穹湛蓝,群山环绕松涛阵阵,沈酌睁开眼睛,呼了口气,尾音无声消散在了风里。
“我曾经也想知道些什么。”他轻声说,“但炸都炸了……不重要了。”
他摘下黑衣胸襟上;白花,上前轻轻地放在墓碑前,冰冷指尖从黑白遗照上一拂而过,然后起身顺着来路往回走去。
就在两人错身而过;那一刻,不知何来;冲动,岳飏突然脱口而出:
“沈酌!”
长风从天际而来,如同浩荡潮起,裹挟着纷纷扬扬;时光向远方奔涌而去。岳飏微微有些恍惚,那些尘封已久;记忆仿佛海底沉沙扬起,一眨眼间多少年流逝,没有在眼前整个人优美冷淡;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
世人不知道他左手上那两道象征着羞辱;刀痕,不知道那些年;暗潮涌动和血腥离乱。
但确实已经不重要了。
“……三年前拷问你那一次,我是想救你走;,但当时;场面根本压不住,只有这一个办法能保住你;命……”
岳飏顿了顿,听见自己干涩;声音:“你恨过我吗?”
沈酌平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对你一向没有太多感想。”
他顺着青石阶走向远处陵园大门,身后岳飏垂下眼帘,一声轻微叹息在出口那瞬间便随风消散得无影无踪:“这样啊。”
“……我猜也是。”
·
草丛间淡白小花随风摇曳,一排排雪白墓碑被抛在身后,随步伐渐渐远去。
“学长!”
陵园门口,挂着申海牌照;专车还等在台阶下,陈淼快步迎上前:“出来了?没事吧?咱们能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