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伸手虚扶,又指指右侧的紫檀木椅。
“岂敢岂敢,王大人请上座。”傅潇潇站着没动,看镂空炉上一缕袅袅青烟缭绕开来,慢慢向四周弥散。
王刺史也不再让,悠悠开口:“老夫身体抱恙,刚才正在药熏,让傅将军久等了。”
屋里除了香气,不闻丝毫药味,傅潇潇腹诽:分明就是搪塞之辞,此番刁难,不就是想给个下马威嘛。
于是,干巴巴的笑笑:“王大人说的哪里话,自然是您身体更重要嘛。”
接着,单刀直入:“我冒昧来访,是因为家兄被围邪涿山,还请大人发兵一同营救啊。”
王刺史闲适的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被甜腻的暖香熨帖,眯起眼回答:“呵,将军说笑了,老夫的城防兵是维护城里治安的,怎么能擅自调离呢。”
“大人可派少许兵力留在城里,余下的随我营救即可啊。”傅潇潇目光灼灼,语气恳切:“大人如果答应,我结草衔环,永世不忘。”
王刺史:“若是依傅将军所言,如果城中出了事,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傅澄江自是甚高,从不主动与刺史交往,如今遇难,才想临时抱佛脚,晚了。
傅潇潇勾出一抹讥讽淡笑,“若是放任不管,夷貊破城之日,一定比现在乱上百倍,到那时,这责任才真是谁也担不起。”
王刺史毕竟阅历深广,更能沉得住气,受了这话不怒反笑:“将军不用威严耸听,这事还是请示了太尉再做打算吧,如若不然,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傅潇潇狠狠咬了咬贝齿,双肩气得微微发抖,逼视着太尉的眼睛,恨声道,“既然如此,就不劳烦大人了。”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太尉远在京城,若等请来批复再增援,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也不等小婢掀帘,抢步上前,摔帘而去。
韩廷举见她出来,忙迎上前去,眼中期待、不安交织,咽了口吐沫,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杏仁目中空洞迷茫,傅潇潇垂首盯着脚尖,颓然摇头。
这一刻,她欲哭无泪,前有强敌,后无援助,巨大的孤单无助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从小婢手里接过伞,,拖着沉重的步子踏阶而下,沉默半晌,忽见一群鸿雁振翅冒雨,直冲云霄,心也跟着振作起来。
再抬首,眸光坚定,沉声决然:“传令下去,彭州军明日进发邪涿山。”
纵求援未果,营救也势在必行。她虽经验不足,行事却刚毅果决,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回侯府之时,雨已经停了,地上的泥土喂饱了水,踩在脚下松松软软,略带湿滑。
傅潇潇随手把伞丢给归红,余光倏然瞥见了跟上来的傅忠,似乎想起什么,边走边漫然问:“那人处置了吗?”
傅忠亦步亦趋,心里早有准备,白胖的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小姐,行刑的鞭子坏了,我就先把人锁起来了,等买了鞭子再处置。”
傅忠说完屏气凝神,意料之中的嗔责之语却并未入耳。
傅潇潇脚步一顿,释然道:“坏了更好,你去把人放了,带到偏厅来吧。”
傅忠一诧,人僵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傅潇潇。
敢情又不罚了呀,他这火是白上了。
见他没动,傅潇潇不由啧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傅忠回过神来,一溜烟跑出了视域。
傅潇潇本就着急,在偏厅转了两圈不见人来,更加不耐,暗暗埋怨:这傅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带个人来也这么蘑菇。
一叠声的唤归红:“归红,走,去刑房。”
归红一听也惊掉了下巴,平素小姐可是连下人房都不会涉足的,更遑论去污秽不堪的刑房了。忍下好奇,匆匆前面带路。
天际旷渺,暮色苍茫。绵密的秋雨过后,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傅潇潇在归红的引领下,穿过一座凌水拱桥,前面一条羊肠小路,两侧种满梧桐,雨珠紧贴晦暗的叶面,微风一过,轻轻抖动。
路越走越窄,周围景致越来越萧瑟。最后,他们停在一排低矮的倒座房前。
归红指着角落里最破败的一间,道:“小姐,就是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