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远急切:“那镇北侯呢?”
归红疑惑地打量着他,茫然道:“也去了。”
脑中“翁”的一声,熟悉的刺痛从胸中传来,楚辞远有些虚弱地捂住胸口,急得咳了两声:“归红,劳烦帮我被马。”
归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先生要出营?”
后者微微颔首。
她迟疑:“可是……”
她想说未经小姐允许他不能出去,可是话没出口,就见楚辞远眉头一簇,眉宇间隐现威严:“事态紧急,还请速去!”
归红被他凌厉的眼锋震住,嗓子一哽,吞回了后半截话,不再犹疑,火速备好了马匹。
楚辞远利落地翻身上马,在初秋微凉的天幕下,一袭青衣衣袂纷飞,踏着绚烂的晚霞向季州奔去。
归红看着他疾驰的背影,透着几分潇洒飘逸之气,不由红了脸颊,心下奇怪:现在的文士马术都这么好吗?
暮色渐沉,天际还有一丝余晖挣扎着不愿落下。离季州不远,就看到火把通明,人影幢幢。
傅澄江正在城外接应,待看清了来人是楚辞远后,虽然还是一脸高傲,但罕见的眼底露了几分和气:“你怎么来啦,潇潇不是让你在营中呆着吗?这是想通了,同意留下来了?”
楚辞远并不答,翻身下马,疾步走到他身旁:“红英将军呢?”
傅澄江沉下脸,这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从小到大,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不多,于是,勉强忍怒道:“早进城了。”
“季州刺史是诈降,还请侯爷快去城门接应,不只是正门,西门也需接应。”楚辞远喘息未平。
傅澄江递了个奇怪的眼神,不悦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这是在命令我?”
楚辞远极简练的叙述了一遍使者手茧之事,又郑重道:“我在季州住过,正门若被封,西门便是最近的突围之路。”
傅澄江虽然傲慢,但并不愚蠢,闻言既惊且疑,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好,来人……”
抬手抹了一前额急出的汗,鉴于上次的胜利,解释的又有理有据,傅澄江已信了七八分,立即调兵安排,再回头寻楚辞远时,后者早已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
森黑的季州内,不见半点亮光,一片死寂。虽过了宵禁,路上行人绝迹,可连个更夫也没有,实在反常。
笔直的青石路上,只听到马蹄的“哒哒”声,傅潇潇觉察出不对,勒住缰绳,吩咐牙将:“怎么还不见刺史,传令下去,停止行进。”
话音未落,锐利的铿锵声从两侧传来,弓弦响处,无数羽箭带着劲风“嗖嗖”从两侧射来。
傅潇潇手舞绣刀左挥右挡,闪着寒芒的刀气密织成网,将如蝗的飞箭格挡在外。
更多的士兵躲闪不及,被箭射中,应声倒地,惨叫声、兵刃铿锵声、战马嘶、咆哮声、呐喊声衬着浓黑的天幕,格外刺耳。
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仿佛也发出阵阵闷哼。
傅潇潇捉隙吩咐:“快撤。”
然而,城门已经砸下千斤锤,封死了来路。
牙将刘涵边挡着浓密的羽箭,边焦急喊道:“将军,前门被堵死啦!”
“走,去西门!”傅潇潇调转马头,带领众人边走边杀,向西门退去。
早就埋伏好的季州兵士倾巢而出,与彭州军在路上展开混战。
路上人仰马嘶,敌兵越聚越多,黑压压一层层压进,阻断彭州军的退路。汗臭味、血腥味伴着腾起的烟尘直往鼻子里钻。
傅潇潇见形势紧迫,双腿夹紧马腹,稳稳握住缰绳。
枣红马一声长嘶划破寒空,四蹄紧紧蜷缩在一起,又骤然伸展,凌空跃过敌军,向前杀去。
地上倏然扬起了细细的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