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翠竹的月白色帐幔,楚辞远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铺着柔软的绸面被褥,还让人觉得单薄无比。
房间寂静无人,只有几件简单的陈设,窗边条案上的瓷瓶中插着黄、紫的花,算是屋里唯一的生气。
他双臂用力想要坐起,却觉得身体颤抖得厉害,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忍不住掩口低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果然,一动武就不行了,身体竟已破败到如此地步。
一个梳着双垂髻的小婢闻声推门而入,随着开门灌入的凉风,激得楚辞远又是一阵呛咳,竟有些倚坐不住。
小婢赶紧上前相扶:“你可算醒啦,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呢,可真够吓人的。”
说着又从床里捞出一个绣着牡丹花的绸面引枕,垫在他身后,让他倚得更舒服一些。
“是女郎救了我?多谢了。”楚辞远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诚挚的笑,虚弱地问。
小婢脸上爬上了一层红赧,垂下眼眸:“是我们钱老板救了你,你晕倒在了郊外,恰巧被老板外出碰见了。”
楚辞远:“钱老板?”
“嗯,他是乾泰钱庄的掌柜,很乐善好施,最喜欢帮助的就是落难女郎和郎君了。”小婢嗓音清脆,像只小麻雀欢快地叽叽喳喳:“所以你就放宽心好好养病吧,对啦,我去给你拿药。”
楚辞远恍惚记起乾泰钱庄应该是季州最大的钱庄,他居然被带到了这里。
片刻功夫,小婢匆匆赶回,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声音轻快:“快喝药吧。”
楚辞远接过瓷碗垂眸默然,黑漆漆的汤药泛着苦涩的药香,随着热气弥散满屋。
小婢:“快喝呀,这是请了季州最好的大夫下的方子,大夫说说你原本底子就弱,这次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的,喝点清热解毒的药会好的。你昏迷的时候我都喂了你好几碗了,要不你能醒么快吗?”
楚辞远摇头苦笑,当年,他被赐下肝肺皆冰雪的鸩酒,如今寒毒犹在,正应以温补之药疗治,怎能再施性寒之药,庸医真是害人不浅。
见他仍不动,小婢催促道:“你是不是怕苦呀,一口气喝下就不苦啦,快喝呀。”
楚辞远缓缓摇了摇头,耐心解释:“在下身患寒症,最忌再用寒凉之物,这清热解毒的药实在不敢再服。”
小婢惊呼:“啊?怎么会这样,我再去请大夫。”
敢情他一直昏迷,是用错了药呀。
“不必,我袍子里有药。”他想去怀里取药,却发现衣物都是换过的,绸制的月白色中衣穿在身上丝滑沁凉,却是袖中空空。
“是来兴帮你换的。”她抢着道。
“你的袍子我都拿去洗了,并没有看到药瓶。”小婢双眼看向别处,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楚辞远看她讪讪的模样,了然一笑:“哦,也许是我记错了,我这也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看来衣物早就被人搜去了呢,这个乾泰钱庄古怪得很。
小婢:“你一定饿了,我去帮你煮饭来。”
楚辞远:“好,有劳了。”
由于没有药石相佐,楚辞远的身体恢复的很慢,以至于乐善好施的钱老板都耐不住了,叫了小婢来询问。
他五十上下年纪,肥大的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缓缓的摇动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左右晃动,眼皮也不抬:“怎么还不见好啊,是不是你照顾的不好啊。”
名叫映雪的小婢手足无措,忙颤着声道:“奴婢为了照顾楚郎君觉都不敢多睡,变着花样给他做补品,可是他脾胃实在太弱,除了稀饭,也吃不下什么,奴婢该死!”
“人参、鹿茸什么的都给他用啊,咱们又不缺。”钱老板用盖碗撇了撇茶末,喝了口茶,又吐出颗茶叶,才懒懒地吩咐道。
映雪:“老爷,奴婢可什么都做了,可是他那身子太虚,补药到了他那就像进了无底洞,奴婢也着急啊。”
钱老板:“这怎么行呢,难得遇见个俊的,偏是个病秧子,他养好了,老爷我才能买个好价钱不是?你要做不好,我就换个人做。”
映雪“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双手扶地,头不停地“咣咣”往地面上磕:“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他说他有寒症,若是咱们把他的药给他,兴许就好了。”
钱老板脸上的肉一跳,眼中带了狠厉,“放肆,我们这的规矩你是忘了吧,搜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回去过,看来你还真是有外心啊,难怪他养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别是和他一起糊弄我吧?”
说着并不理会脸色煞白的映雪,转头看向旁边一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来兴你和她一起去,务必把人看好了。”
“是。”来兴应道。
钱老板:“记住,什么也别和他说。”
“是,老爷您就请好吧。”来兴躬身道:“奴才一定把人调教好。”
钱老板点点头,腮帮子上的肥肉随着点头的动作一颤一颤。
“嗯,能让他们老实些自然是好,但也得恩威并施,这也是我头里只让映雪照顾的原因,记住,牢牢给我看住他,别让他寻死,也别让他耍花招,其他的嘛,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