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潇潇:“这就对了嘛,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楚辞远笑了笑,撩起毡帘,侧头看向窗外。
两旁坊间灰黄的土墙像走马灯一样从车前滑过,悄静的青石路上,一个杏黄色的行医幌子格外醒目,上书萧清行医四个浓黑的大字。撑着幌子的是一个清癯老者,手拈长须看着马车似在微微颔首。
马车停在了刺史府,两个威严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在门口。
黑漆大门从两侧打开,车夫架着马车驶过府门,停在八角凉亭前。
待车夫退去,映雪打起车帘,伸手要扶傅潇潇,她轻轻打开她的手,利落的跳下马车。
楚辞远跟着傅潇潇缓步而行,几片落叶,簌簌地落在她火红的罗裙上,红绿相间,更衬得那人眉目如画。
庭院中种着垂柳海棠,两边的游廊下挂着翠羽鹦鹉,入目的是清幽绿意,进耳的是鸟叫虫鸣。
傅潇潇侧头道:“我让映雪带你去客房。”
她见映雪孤苦,无处傍身,便收留在府上做了侍女。
乾泰钱庄其他被掳人员都妥善安置,钱老板下入牢狱,严加审讯。
傅潇潇一走,楚辞远强撑的一口气骤然卸下,身体晃了晃,赶紧扶着栏杆缓缓坐下。
映雪担忧问:“郎君,你怎么样了?”
楚辞远缓了口气,“还好,歇会儿就没事了。”
刺史府盗信、季州营救、负伤奔波,最近身体损耗太大了,已有决堤之势。
楚辞远被安排在了府邸的上等客房,房舍清幽雅致,一应陈设齐备。
夜色孤寒,冷月如钩,四下一片静谧,树上偶尔传来几声宿鸟的懒鸣,更衬得周围沉静如水。
楚辞远以手支额,微微阖目,有些精神不济地靠坐在案几前,柔和的灯光透过屏风照在他身上,温暖而惬意。
窗外忽然闪过一条人影,接着就听到门“吱嘎”的开门声,一白衣老者飘然而入,正是白天看到的行医老者。
楚辞远寻声望去,赶紧站起正了正衣冠,弯腰施了一礼:“小侄见过萧伯伯。”
老者微微颔首,受了礼,示意他坐下,从医箱中拿出脉枕方道:“把手伸过来。”
“是。”他挽起袖子,把手腕放在脉枕上,老者双指搭在细瘦苍白的腕上,认真感知细弱的脉理。
切了好一会儿,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长长叹了口气:“毒伤已深入脏腑,你最近没有好好修养吧?”
楚辞远垂眸不语。
老者摇头长叹:“贤侄一向颖慧,怎不知竭泽而渔的道理呢?你当初身体损伤极大,安心静养尚且不及,怎可在劳碌奔波,抑制肝肺皆冰雪的解药本就含有剧毒,毒伤越深入解药用量就越多,以你的身体又能撑过几时啊?”
这老者本名萧清,与楚家世代交好,楚珏年少时没少得他教习指导。
当年楚珏被皇上忌惮,赐予毒药,全凭萧清暗中救护,以假死之法瞒天过海。
只是肝肺皆冰雪药性阴损,侵骨蚀髓,促使楚珏骨相已变,况且解药就是毒药,任凭萧清医术通神,也无万全之法。
“是,萧伯伯教训得是。”楚辞远抽回手腕,垂眸道。
萧清叹息:“唉,我深知你脾性,绝不会无故放任身殒,只是在此烽烟之地,又怎能安心养病,不如跟我回净玄旧居,佐以药泉或可一救。”
楚辞远又是一阵默然。
屋内的油灯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燃爆的噼啪声,夜静得像一潭碧水。
萧清率先打破了沉默,沉下声唤道:“贤侄,你当时离开无非是怕会连累我,如今毒侵骨相,不仔细辨认未必能认得出你是谁,你又何须再担忧。我知你此番前来是有未了之事,现下云芝母子已救,邪涿之围已解,你还有何羁绊?”
楚辞远疑惑:“您是怎么知道的?”
萧清抬手打断,“是云芝,她去找过我。唉,她也是可怜。”
当年楚珏的结义大哥周将军被奸人陷害满门抄斩,只有在江湖的红颜知己云芝所知的人不多,逃过一劫。
为保住周家的一点血脉,楚珏将怀有身孕的云芝安排在京郊照顾,谁知被太尉寻隙告发,楚珏只得谎称是自己私养的外宅,将她以小妾身份接入王府中以保安全。
云芝年少时曾与萧清有过渊源,适逢萧清来塞北行医,便把楚辞远的情况告之,萧清沿途寻到季州,才得相遇。
楚辞远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连忙起身离坐,屈膝下拜。
青色的袍袖铺于地上,清俊的脸上神色肃然,“还望萧伯伯看在小侄面上,日后能照拂她母子一二。”
鲁儿年幼多病,云芝孤身一人委实难以照拂,本欲让其留在楚府,怎料继母又将她们赶出,与其将二人安置在镇北侯府,碍于身份受人非议,还不如托付于萧清。
昔年与周大哥一诺,患难与共,生死不改,而今斯人已去,自己也如风中秉烛,力不能及。
若再让鲁儿母子流落飘零,他日泉下相会,又怎么对得起周大哥?
萧清看着那铺于地上的青衫一角,摇头轻叹,站起来双手搀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扶起:“你这是替周将军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