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怎么了?”
黎生晓强自镇静下来,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终于,她在他胸口处摸到了一个伤口。
伤口处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只剩半截短箭还深深地扎在他的身体里。
那位置在他左边胸口处,刁钻的让她浑身发寒,血液倒流。
她逼迫自己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胸口处,恰如那天,那握着她的手时做得那样。
当轻微的心跳声透过寒湿的衣料传到她手心时,黎生晓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以为,她就要彻底失去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她同命相连,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将她从噩梦中救赎出来。
某种她一直在小心呵护,又刻意回避的感情,在这一刻猝然决堤。
她的肩膀不可控制地抖动着,泪水混着雨水淌进她的嘴里,化做了满满的苦涩。
小助手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她心里难受,想劝又不敢劝,只得委婉道:“前面就是苍云派,大侠是伤了不是死了,你现在把他带去医治还有的救。晚了,可就真的成了哭丧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
黎生晓抹一把泪水,伸手想将白落照横抱起来。可白落照一个男子,比她高出一头,她哪里抱得动。
没办法,她只得改成背。
白落照昏迷不醒,四肢不听使唤。黎生晓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放到背上。
大雨滂沱之下,路面很是湿滑,她大病一场,本就身子虚弱。此刻又背了一个成年男子,几乎是寸步难行。
可想到白落照此刻危在旦夕,她仍是咬牙坚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迈着步。
来时那匹马受了惊吓,早已不知跑去了何处,不然,他们可以更快一些的。
黎生晓又是自责又是懊恼,直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匹快马,驮着白落照走。
然而,她终究只是一个人。
筋疲力尽之下,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扑去。
在落地的那一刻,她拼命护着背上的白落照,自己一头扎进了泥水里。
污浊的泥水溅了她满头满脸,她顾不得去擦,忙起身去扶白落照,试图重新将他背到背上。
但是她实在没有再多的力气了。
就在她想要祈求小助手想想办法的时候,一双手忽然牢牢抓住白落照滑落下去的肩膀,将他扛到了背上。
黎生晓惊恐地去捉白落照垂下去的手臂,害怕他再次被人带走,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是……你?……见鬼手!”她声音哽咽,一时之间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
见鬼手朝她眨眨眼,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啧啧”两声道:“几日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顾不得多说,黎生晓急切道:“先别说了,快把白落照送到苍云派去,他中箭了!”
苍云派的厢房里,一盆盆血水接连被端了出去。
黎生晓仍穿着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呆呆地站在床边,怎么都不肯走。
见状,苍掌门劝道:“黎姑娘,我已将派中最好的大夫都请了来为小白公子医治,你且放宽心。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吧。”
黎生晓木然地摇摇头,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床上那人。
白落照脸色惨白,仍是毫无声息。他的上衣早已被医师剪开,胸口处的伤口格外醒目。
见鬼手朝苍掌门一摆手。“苍掌门莫劝了。她的情郎不醒,恐怕她是不会离开的。依我看,若是白落照死了,她能当场殉情。”
黎生晓猛得扭头瞪向他。
“你说谁死了?!你死了他也不会死!”
见鬼手刚要回怼,转身看到她脸上纵横的泪水,又临时改了口。
“好好好,我死行了吧。”
为白落照诊治的大夫听到这话,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才小心地向苍掌门禀报起来:“回掌门,箭头已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
黎生晓心里一松,却听那大夫又吞吞吐吐道:“可……可那箭上淬了毒……”
“什么?!”这下,连见鬼手也面色凝重起来。
黎生晓的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
“毒?什么毒?能……能不能解?”
大夫给了她一个悲哀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能!”黎生晓几步冲到床前,指着白落照,颤声道,“他还在喘气啊,他的心还在跳啊!他明明还活着的!怎么会?怎么会有毒呢?不可能……不可能!”
见她情绪失控,见鬼手忙上前扶她。
“小梨,你冷静点!”
小梨?从前,白落照就是这样叫她的。
后来,他们在不归山有了亲密关系,他便改口叫她“晓晓”。
他对贺兰花明说不会再将她让出去。
他对她说从此他的心只为她而敞开。
他说过他要对她负责的!
可是现在,他们说他中了毒,没得救了。
“不,”她喃喃道,语气坚定不移,“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