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来由觉得委屈。
明明她是为了他才流落到了这个鬼地方,可为什么他连听她说句话都不肯呢?
视线模糊中,有只小小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抬头时才发现,幼童白落照不知何时又悄悄折了回来。
她撇嘴道:“你不跑了?”
白落照摇头。“姐姐,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黎生晓气笑了。没想到幼时的大侠如此懂得搭讪,还真是和长大后完全不一样呢。
她忽起了想逗弄他的心思,故意郑重道:“何止见过,我们还关系匪浅呢。我可是你以后的未婚妻!”
幼年白落照惊讶地瞪大双眼,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黎生晓哈哈大笑。“怎么?不会害怕到不想长大了吧?”
白落照弯起嘴角,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长大后就可以遇到姐姐吗?那我真想赶紧长大呢。”
黎生晓倏地睁开了双眼。
强烈的光线照进她的眼睛里,她忍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见她终于醒了,刘五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真是无知无畏,若以后还要自己寻死,老夫可不救你!”
既然神医都这么说了,想来她是不会死了。黎生晓忍着几欲干裂的嗓音道:“有您老人家在,就是进了鬼门关也能给拽回来了。”
刘五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花白的胡子跟着微微翘动。
“不过,你二人既已行过血引之术,日后怕是要同命相连了。若有一方受伤,另一方必会受其影响。除非经受剜心之痛,否则血引之术永不可破。”
闻言,黎生晓和白落照忍不住对视一眼,却都未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对黎生晓来说,外挂早已将她与白落照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有没有血引都没有太大区别。反正离开他,她一样活不了。
而在白落照心中,这样的同命相连,从某种程度上讲,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同衾,死同穴”呢。
“前辈放心吧,我们会护好彼此的。”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心急如焚,此刻乍一放松,身体就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浑身上下都在痛。
她刚想开口要点水喝,已有水壶递到了她的唇边。
白落照温柔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深情。
黎生晓就着他的手小口喝着水,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又会转身跑掉。
成年后的白落照早已褪去了那一身稚嫩,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身上某些东西,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你好了?”她问。
白落照点头。“你又一次救了我。”
他忽然叹了口气。“怎么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何况还是两次。晓晓,恐怕我真的只能当牛做马,以身相许了。”
黎生晓笑道:“好啊。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白落照正色道:“晓晓,和我回锦都吧。我想将你正式介绍给娘亲。”
他语气太过认真,以至于黎生晓马上就想起了方才那个梦。
梦里她戏耍幼年白落照,说自己是她以后的未婚妻。可现实里,当他真的对她发出邀请时,她又有些忐忑起来。
她不过是这个游戏里的一个匆匆过客,从未有人曾真心爱过她,她真的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真心吗?
许久过后,就在白落照以为她不会给他答复的时候,忽听她轻声说了一声:“好。”
刹那间,好似繁花遍开,就连沙漠里的风沙都变得清爽怡人起来。白落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只觉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满足。
待几人出了沙漠,见鬼手就提出要与他们告别。
白落照道:“手兄今后有何打算?”
“南域已然去过了,过些日子可能会去趟北疆。”
北疆?黎生晓心里一动。另一块玉佩恰恰就在北疆,她想提议和见鬼手一起去,可转念又想到她已答应白落照去锦都看望他母亲了,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落照不再多问,只拱手道:“江湖上风波不断,手兄万望珍重。”
“后会有期。”
见鬼手走了,刘五更也要离开。
“前辈,若是不嫌弃,且随我回清风剑派小住几日吧?”贺兰花明诚恳道,“我母亲近几年身子有些不好,若是能得前辈医治,晚辈感激不尽。”
刘五更望了望远处的漫漫黄沙,思忖良久。“罢了,左右老夫也无事可做,就跟你走上这一遭吧,权当积德行善了。”
贺兰花明自然是感激涕零。
眼见大家已各自定下行程,白落照与贺兰花明相视一笑,彼此感慨良多。
“白兄,一报偿一报,如今我总算是不再愧对于你了。”
白落照叹息:“不,终究是我欠了你的。”
贺兰花明又转向黎生晓。“晓晓,日后定然危险重重,千万保重自身!若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黎生晓心中一暖。“你也是。如果需要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日头西斜,见鬼手行走在漠城的长街上。
长街尽头,一个执剑的男人已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