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予用剑柄勾起彩云手里抱着的纱裙,甩到回小丫鬟手里。
“既然是二小姐的,那就好好留着给她。还有这一柜子的衣服,”苏知予扬起眉梢,圆圆的杏眼瞪着孙姑姑,“顺便一并还给二小姐。”
孙姑姑瞥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她小时候在大人面前,向来一声不敢吭,微微诺诺的像个小丫鬟。
孙姑姑:“三小姐现在翅膀硬了,学会忤逆大夫人的话了?还是说,收养小姐的人家从没教过小姐规矩,学会肆意妄为了。”
彩云和薄荷大气都不敢喘,孙姑姑在大夫人面前说话分量极重,二小姐从前在府里住时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三小姐这下可要倒霉了。
孙姑姑迈着步子,上下打量苏知予。
“三小姐可记得,奴曾教导过你与二小姐的礼仪,那时大夫人给了奴一项特殊权力。
若是小姐敢触犯规矩,或是对奴无礼,奴可以让小姐挨板子。
三小姐今日这般无视家规,无视老爷夫人,且对奴这般无礼,定是要给给点儿教训。”
薄荷微微抬眼,担忧地瞟向苏知予,后者却一脸‘有胆子你就试试’的样子。
孙姑姑只当苏知予现在是忘了她的厉害,骨子里仍是那个怯懦内向的女孩,怕不及待要给她一点教训。
苏知予见孙姑姑盛气凌人的模样,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小时候就是你打的得我。”
她伸出手掌看了看,那时候,她手心经常是血肉模糊的。
孙姑姑趾高气昂地唤随从:“来人——三小姐目无尊长,无视礼矩,按苏家家规,掌二十板。”
卫镇司。
走廊尽头的房间,桌案上摆放着各种让人胆寒的酷刑工具,拷在罪架上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郑霄拿着画押好的供词走出刑室,递给沈砚。
“公子,罪行他都招了。他在墨阳辞官后回到京城,攀上梁从云后,借着他的名声在京城这一片混得很开。但是半个月前,梁二公子忽然与他断绝来往,他于是心生怨增,要报复官家,才犯下这些事。”
沈砚扫过供词:“易容术是在墨阳学的?”
“是,他说是在墨阳郊外一个老先生那里学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林羽卫匆匆跑来。
“世子,牧大骏醒了,闹着非要见您。”
刑室内昏暗阴冷,只有一盏烛火映着半边屋子。
牧大骏双目猩红,额头爆出青筋,张牙舞爪地嘶吼着。
“谢瑾川!老子要见谢瑾川!去把谢瑾川给老子找来!”
在看到沈砚踏入房间后,牧大骏终于有了片刻安静。
“谢瑾川,”牧大骏嘴唇颤抖,“老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成为将军就会是我!我的妻儿也不会就此离我而去,我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沈砚凝视他:“此话怎讲?”
牧大骏咬牙切齿:“谁人不知,当年论功,论杀敌,我才是胜出者!可就凭你几句话,皇上竟忽然转头封了他苏宥海为将!”
沈砚目光冰冷。
“当年你们同为魏将军手下,魏将军命你们二人率领一支精兵堵截溯兵。
回来时,意外遭山石滑坡,你们手下的几位将士掉下山崖,可这个时候你却为了赶回邀功,放弃了营救他们。”
闻言,牧大骏瞪大眼睛。
沈砚:“失兵心且不具将心者,如何能统领全军。”
沉默了片刻,牧大骏忽然大笑起来,“好啊,好啊,谢瑾川,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为国为民的样子。
老子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反正等事成之后够你和苏宥海悔恨一辈子的。
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脸上充满痛苦的样子。”
牧大骏破知道自己今日进了卫镇司,下一步就是伏法,但是他心里的怨气,已经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我的几个兄弟发现昨晚你救下的女子,正住在苏家,据我推测,她就是苏宥海的三妹,苏家的三女儿。”
沈砚:“那又如何?”
牧大骏阴森森地说道:“她那日中了噬骨散,即使吃了解药,内力也要半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习武之人没了内力,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沈砚脸色登时一变,伸手提起他的衣领,“你要对她做什么?”
牧大骏阴笑,“谢世子,你似乎很担心她啊。”
能让眼前的人生气,牧大骏疯狂地兴奋起来。
“据我所知,苏宥海今晚会留在兵营训练,苏府上下只有老弱妇女,所以——”
卫镇司外,一道白影骑着马飞驰离开。
官道上的行人听到匆乱的马蹄声,纷纷回头。
“——这个时辰,苏府已经被屠干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