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季淳靠在公交车的扶手旁回着消息。
一条是周苏杨的撒娇:“早上坏,每天第一堂课都好困,好饿。”
她回:“我今早吃了一个很完美的溏心蛋,自己煮的,完美得和便利店卖的日式溏心蛋一样。”
“好饿啊,待会就去买!”
一条是昨晚添加的漂亮女孩发来的你好。
她的网名是个特殊符号,圆圈。
“chunnnn的画很美,我从画里感受到与你亲近。”
季淳乐呵呵地回复:“谢谢。”
漂亮女孩夸了她的画几句,自然而然地聊起经历。她最开始是在朋友的朋友圈转发看到chunnnn的公众号,后面小红书推送和可能认识的人的点赞里又刷到了她。
那个“可能认识的人”在漂亮女孩的聊天重点里悄悄地占很大一块。
季淳察觉她话里话外透露那人自己熟悉,拐来拐去想从自己这打听到什么——她想知道什么呢?
总之是个大多在聊某个特定的别人的漂亮女孩,而且她也想让季淳聊起那个“别人”。
可不管这个别人是谁,季淳都不会谈论起来。倒不是她的隐私意识有多么强烈,而是季淳属于一个只想说“自我”的人。十八岁长出心灵后的女孩只喜欢了解、观察自己,矛盾撒谎真挚的“我”;甚至有时没有说自己的时候,实则在隐喻的说“我”。
这并不等同于季淳从不说:“你呢?你说吧?你怎么了?”
她很自我,却不自私。
于是季淳什么都没问,只发送过去一个可爱小狗散步无具体含义的动态表情。
“不好意思,”微信名为圆圈符号的人说,“我太想靠近他一点了。我知道该克制自爱的道理,却无法践行。”
她描写她看见他就走不动道,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想着奔向他,想方设法,用尽力气。
同时也明确一点:“他不会喜欢我,我收不回来我的喜欢。他讨厌我,我也每天都意识到。”
她对那“可能认识的人”的喜欢就像那些人白天放的烟花,又响又震,却看不见颜色,只好冒着烟,迅速逃散。
季淳认为漂亮女孩真诚地表达在乎一面,带给人的感觉,很赏心悦目。
陷入恋情的人随口所说就是天生的诗句。
“我们是肯麦汀晚班兼职的同事。”季淳说。
她给对方发了个摸摸小猫头的表情。
……
打算“进城”去吃美味佳肴的一行人最后考虑到周苏杨的兼职时间,走进了人满为患的海底捞。
包间和大厅都挤满六九折优惠的大学生。
耳尖的周苏杨听见隔壁桌有人刷到推送聊起来:“也,神女山下雪了,周末约去玩么?”
“看看吧。”
他立刻产生兴趣,但想到游客中心无比糟糕的管理与卫生,热情旋即退却。
“小时候的夏天,我家里会去神女山上度假常住。”坐在周苏杨斜对面的冯婧媛开口。
神女山,晖照主城人的后花园,夏日歇凉冬日看雪。
“过得很舒服嘛,虾滑好了可以吃了,”坐在她旁边的江翼说,“你家住的是花园小洋房哦?”
他记得自己和周苏杨开车去玩的时候瞧见的一排排美观大方的花园小洋房,想着神女山旅游虽不行,可度假看起来就很舒服。
周苏杨的关注点不同:“嗯,本地人呢?”
被问到的冯婧媛微愣,手指捋了捋耳畔落下波浪般起伏的头发,笑着说:“不知道哎,散步遇到的都是去度假……可能搬到主城里来了。”
“在摆摊卖我们十五元一根淀粉肠。”江翼冷不丁出声。
周苏杨顿时饶有兴趣地低声笑了出来,他联想到总是精致如收藏级别洋娃娃的冯婧媛穿着轻飘飘裙子、带着香气走出度假小洋房,遇上一身休闲短袖牛仔裤呆呆坐在路边的季淳,后者化身双面人向前者区别收费。
季淳会觉得难堪或者得意么?周苏杨感觉不会,她似乎没长类似心眼。
如果上次的小摊贩是季淳,他可能会站在摊边吃完她的淀粉肠库存。
然后和她一起推着小车在神女山的草坪边走走,当然随时注意脚下的马粪,吹吹凉风,摘摘野花。
季淳在朋友圈看到圆圈符号名字的漂亮女孩发了最新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了她的注意。
照片里有俊男靓女,俊男她认识,是兼职同事的周苏杨。
但引来季淳目光的原因不是他,而是他们背后抓拍到的隔壁桌有服务员唱生日歌拍手。其中一人像她的小学同学,戴着口罩,瞧不清楚具体模样。
季淳给这条美丽至极的朋友圈点赞,接着,她与照片主人的共同好友点赞通知袭来。
傍晚,肯麦汀后厨中,一高一低的男女在计算腌肉需要放多少冰水和腌料。
“这里有5袋翅根。”
季淳垫脚从架子上拿出计算器,抬头盯着墙壁,指头按着数字。贴在墙上的量表上标记有2袋的量,也有6袋的量,数字就是没有5。
瞄了眼的周苏杨脱口而出准确数值。
她惊讶地看着计算机屏幕,一模一样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