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杨回忆青春期很多事情都相当恐怖,十三到十六岁之间,无知无畏的少年恶魔们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心,他们会尝试所有他们起兴的“东西”,性、暴力、刺激以及死亡,倒是没有爱,更缺乏怜悯与难以共情,只有斗狠、冷漠和麻木。
他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能带来什么结果,也从来不想结果。
“畜型人类”,差不多这样,长了人外表却没长出心灵。
他从未主动参与,但他们会叫他:“周苏杨,走啊。”
周苏杨总是站在那群人的边缘看他们做的一切,也会耍点小聪明,就像打架的时候他会在人堆里假装很忙,其实也不知道忙什么。
等晚上就讲给季淳听,周苏杨在想,不知道她的反应是什么……
“打架真的是莫名其妙被拉去参与了,不过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忙,于是我也——”
他开始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假动作,详细为模仿着这边走走,那边看看,然后不在状态地挠着头发现自己一方胜利了的姿势。
随后,周苏杨发觉面前的季淳按住电梯楼层键呆滞了。
就在他刚给她讲述了一点点自己的中学和那些人的“事件”。
“欸欸欸?”他讶异。
电梯门缓慢合上,恢复正常的季淳点评道:“现在感觉你完完全全是个混球了。”
“我只是看着,嗯……像冷眼旁观那种,实际什么都没做。”
她不听:“魂归宇宙以后去跟大圣灵狡辩吧!”
周苏杨屏蔽掉外星用词,反问:“那淳淳的中学时候呢?”
他稍微思忖,学习肯定是没学习了,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我什么都没做。”
季淳却重复着他的说法。
年少的她既不做题,也不恋爱,每天午休从头睡到尾,趴课桌睡觉还落枕,睁眼时,偶有午后的阳光洒在皮肤上。大部分时间里她什么都没想,每天在干什么呢,什么也没干,等着一天结束。
电梯门打开,她从里面走了出去。
直到十八岁,或许离少年时期更遥远的年岁,因为生活的痛苦或者爱呀梦想什么的继而冒出了对心灵港湾的渴望……非人重生为人。
变成了人会有很多烦恼。
其中被父母打电话探听存款,结果存款为0,算是一件烦恼。
父母的反应是:“你呀,哎,我就不说你了。”
放下电话的季淳感到了伤心。
清晨的公交车站,拥挤又分散的人群中一个女孩睁着明亮的双眼,却下起来雨。
“幺女,怎么大清早上就哭?”竟然有人问她。
季淳回:“我有很多烦恼。”
还好,她没有烦恼很久,而是在心情起伏的那刻,察觉到原来自己的月经来了。
眼泪便有了解释。
心烦意乱和无依无靠的感觉也都因月经的到来具备了合理性。
……
周苏杨感觉季淳最近两天脾气变很怪,不知道怎么了。
比如他稍微作点妖,对方就会直接低气压背对向他。
“早上碰到,也不会回去拿鸡蛋给我吃了。”
而是抬手招呼一下就算完。
他对江翼形容:“简直像个——充斥情绪、无安全感和恐惧承诺的混合体。”
江翼说:“我只觉得她竟然还在理你就算人挺友善的了。”
“不好意思,刚耳朵聋了没听清。”周苏杨说完,有意倒了倒耳朵。
除了喜欢的女孩的怪表现外,周苏杨还有一件烦恼:他的好室友江翼找了个家教的兼职,前几天就是拿车开去面试,也就是电动车的使用权要返还主人了。
虽然周苏杨已经把自己的不孝计划提上日程:让爹开车来看自己再强取豪夺爹的好车。
但现在,周苏杨决定还是去租几天车开开吧……
毕竟,作为直男的浪漫之一就是副驾驶座栽着情人去兜风。
“你们上次说的温泉在哪啊?”他突然想到。
江翼想了一下,“等我问问薛悦吧。”
薛悦一边将温泉公园的页面发给江翼,一边对旁边寝室下书桌进行口红试色的女生说:“这颜色好看,蛮提气色的。”
化妆镜的圆形打光灯映射在眼睛里。
“兰蔻888,就是有点难闻……那我还是把它带回家吧。”
“支持。”
她们对视笑笑。
薛悦的室友上学到半途决定休学一学期,下学期回来跟着下一届走。期间她准备报班去学点别的东西,家里人也很支持。
薛悦心里很是羡慕她的家庭:因为很“开明”?简直像是国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家庭,互相支持,互相依靠。
反正她的家庭只有单方面的支持……谁都只想拥有一只抚慰犬而不想当抚慰犬,于是薛悦想交个男朋友。
她想要拥有被亲密爱人拯救的可能性。
薛悦想,上大学还是有一点好的,她好像找到了那么一个人,于难堪无比的火焰中拉走了她,又在微妙的刹那里关心了她。
体验感很好的被拯救时刻。
“他们和好了,”办公室里,刘丽沁对着季淳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