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棠溪君脸色剧变。 男子微微一笑,“棠溪君莫要紧张,在下绝无恶意。” 棠溪君却是不信,“无利不起早,你若再拐弯抹角,休怪本君将你捉拿送往郢都,让大王定你个谋逆之罪!” “哈哈哈!”男子大笑三声,“君上口称大王,是怕外人不知你对楚王的衷心吗?由此可见,君上你…心虚啊!”说完男子双臂环抱,面带冷笑地看着棠溪君。 棠溪君面色极不自然,他不怕此人是国外间谍或者是谁的说客,但他怕此人是大王派来试探他们这些封君虚实的。 “哼!我对大王绝无二心,你要在此胡言乱语,休怪本君无情,来人!” “君上!”几名铠甲侍卫从暗影处闪了出来。 棠溪君狠狠盯着男子,没有说话。 男子依然微笑,没有丝毫紧张,“君上请自便,不过我说过,我是来为君上解忧的,没有我,君上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说罢,男子又伸手向南方指了指。 棠溪君明了。 “如若先生不肯以真名相告,叫本君如何相信你?”棠溪君盯着男子的眼睛说道。 “我的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我都只不过是棋子罢了!”男子叹了口气。 “棋子?”棠溪君眉头紧皱,“我是你的棋子,而你…又是谁的棋子?” 男子摇摇头,“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 “哼!先生如此不坦诚,本君只能送客了!” 男子眼珠一转,笑道:“君上莫非担心在下来自郢都?” 棠溪君没有说话。 “既然君上非要知道,在下也只好表明身份了。在下乃齐国国相田婴之门客,公孙阅。” “口说无凭!” “别无凭证!国相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信与不信全在君上,君上信我我便留下,否则在下这便离去!” 棠溪君沉吟不语,要说这田婴确实也有动机。由于楚威王的原因,田婴一直对楚国怀恨在心,他趁这个时机来楚搅浑水,也说得过去。但若只是田婴自己的想法,棠溪君也是不全信的,如果此人真是公孙阅,那么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只怕是齐王多一些。齐楚刚刚结束大战,齐国没有占到便宜,齐王肯定不甘心。这么一想,齐国怕是想楚国发生内乱,好趁机渔利。 棠溪君摇摇头,“你走吧,我是楚人。” 公孙阅没想到棠溪君依旧不信任自己,不由得微微色变。他盯着棠溪君看了看,嗤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棠溪君好自为之吧,告辞!” 棠溪君看着公孙阅远去的背影,脸色愈发阴沉。 “盯着他!” 一道黑影无声地向着公孙阅掠去。 今时不同往日? 棠溪君明白公孙阅的意思,对于楚国封君来说,有两次生死存亡的关键。上一次是楚悼王变法时期,那一次虽然也削弱了封君,但却未赶尽杀绝。这一次大王变法南迁封君,是真的要将封君们赶上绝路! 如果他们真的踏上南迁之路,那他们便是大王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说不定连许下的封邑都看不到,就死在半路上了。 棠溪君心中愈发绝望、烦躁。 何以解忧? 唯有公孙阅! “去追公孙阅!”棠溪君低喝一声,脚下生尘,转眼间出了府邸,向着公孙阅消失的方向追去。 长亭外,石道边,晚霞漫天。 公孙阅坐在亭下的石凳上休憩,脸色从容,没有丝毫的沮丧。此时才起了一丝微风,带着稍许凉意。 日头渐渐沉了下去,公孙阅却未动身,时不时地回望一下,像是在等人。 暮色四合时分,公孙阅起身最后向着棠溪城的方向望了一眼,重新上路。 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马蹄疾,他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公孙先生留步!”棠溪君在马上大喊。 公孙阅却没有停下来,径直朝前走去。 马蹄声隆隆,棠溪君快马来到公孙阅身后,飞身下马,快跑到公孙阅身旁,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拱手道,“请先生为我解忧!” 公孙阅笑道,“君上可是楚人哟!” 棠溪君脸上一红,但仍坚定地说道,“即便如此,我也愿意听取先生的建议。 公孙阅微笑点头,继续笑道,“楚王还等着君上效力呢?” 棠溪君脸色灰暗下来,恨恨道:“哼,我等侍他为君,他可曾拿我等当人看?我也曾追随先王征战沙场,立下过汗马功劳,换来的却是什么?” 棠溪君脸上闪过一抹厉色,“换来的只是毫无人道的南迁之令!” 棠溪君能自己转变思想,总好过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说,而且还不会有暴露意图的风险。公孙阅眼中得色一闪而逝,继而说道:“在下也是替诸位封君不值,若是没有诸位在北境,楚王哪得安闲在郢都?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楚王对此却视而不见,一意孤行,诸位势必要纠正其错误的想法,铲除其身边的佞臣!” 公孙阅已经挑明了意图,即便棠溪君有心理准备,一时之间也是紧张地心跳如雷,他咽了口唾沫道:“公孙先生可有大计?” “那是自然,单凭君上之力可不行,在下此行便是要联络北境诸君,君上不是独自前行。君上若还是怀疑在下之用心,在下也可告知君上,无利不起早,这么做对我齐国、对国相自是大有好处。君上可知当今各大战国秦、齐、楚最强?” 棠溪君点点头,这点常识他还是清楚的。 公孙阅继续道,“那君上可知,齐王要的是一个稳而不强的楚国,一个可以联合越来对抗秦国的盟友,而不是一个意欲变法图强让齐国无法掌握的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