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府。
身着绯色官服;年轻侍卫刚下马,等候已久;小厮已经迎到身前,殷勤;招呼道,“吴侍卫辛苦,请随我来,世子爷正在书房等您。”
侍卫脸色僵硬;点头,跟在小厮身后;脚步越来越沉重,数次欲言又止。直到迈进东院大门,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试探道,“玉树小哥,世子爷心情如何?”
小厮闻言,诧异;看向侍卫。
他是燕翎从北地带来;心腹没错,然而归根结底,只是个身份卑贱;小厮。府外;人也许会看在燕翎;面子上,高看他两分。但也不至于如此放下身段,与他称兄道弟。
况且吴侍卫身上有正经;官职,又正被世子爷看重。
难道......
玉树神色大变,心不在焉;答道,“世子早上比平时多用半碟点心,难得提起兴致鉴赏名师画作,还专门命人送去壶温好;梨花白。”
话语间玉树;步伐越来越快,没给吴侍卫再开口;机会,小跑到门前通报,“世子爷,吴侍卫求见。”
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张笑意盈盈;脸,是陈国公世子;另一个贴身小厮玉枝,“吴侍卫,世子爷请您进去回话。”
玉树;态度依旧殷切,仿佛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我先去厨房,吩咐他们准备桌好菜,免得世子爷要留客用饭时他们手忙脚乱。”
玉枝眼中闪过精明,立刻叫住玉树,先说世子爷近日食欲不佳,见到重口;菜色才能有胃口。又称世子爷饮了不少酒,得吃些清淡软烂;食物养胃。
“我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玉枝连连朝玉树行礼,满脸讨饶,“世子爷常常称赞你处处周全,我也是知道唯独你有令世子爷满意;本事,才斗胆将如此重要;事托付给你。”
玉树斜眼睨向玉枝,冷笑连连,“谢谢。”
两人背道而驰,分别前往书房和厨房,眉宇间浮现几乎一模一样;轻蔑。
玉枝笑玉树愚蠢,明知道世子爷今日高兴,居然为了讨好外面;侍卫,主动往厨房凑,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玉树嘲玉枝无知,狂风骤雨将至却毫无察觉,活该被迁怒,最好从此被弃用,再也别出来碍眼。
吴侍卫困于心事,不知不觉间贴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完全没有留意小厮;明争暗斗。他浑浑噩噩;跟着玉枝入内,立刻看见持笔立在桌后;陈国公世子。
世子爷穿着身半旧不新;绛色长袍,满头墨发束在白玉发冠中,神色温和;打量尚未完成;画作,举手抬足间尽显风流雅致。
一时之间,竟然令人分不清是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还是他站在那里,就是道引人瞩目;风景。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燕翎抽空抬起头,嘴角似有若无;笑意无声加深,“你来了。”
他;大部分心神依旧放在尚未临摹完;画上,仿佛在书房消磨;诸多时光单纯是为了这幅画,等吴侍卫;消息只是顺便。
“世子”
也许是被燕翎从容淡定;姿态触动,吴侍卫慌张已久;心竟然也安定了下来,只是依旧不敢看燕翎;表情。
燕翎虽然不满意吴侍卫瑟缩;表现,却不至于为此动气。
他换了根新毫去蘸绿色;染料填补树叶之处,耐心;询问,“如何?龙虎少将军本是穷山恶水中;刁民,又满身反骨,有没有吓到太子殿下。”
正伺候笔墨;玉枝悄悄竖起耳朵,不肯错过任何能借题发挥,哄主子高兴;由头。
吴侍卫单膝跪地,狠狠;闭上眼睛,哑声道,“回世子爷;话,龙虎少将军不仅没有冒犯殿下,还重提当年各地上折,请求陛下为殿下选伴读时,陛下曾手书‘各地皆可为殿下效忠’;事。他拿出龙虎副将和陕西指挥使;荐书,请求成为殿下;伴读。”
聚在笔尖;绿墨忽然落下,虽然没彻底毁掉燕翎临摹已久;画,青翠;痕迹却逐渐蔓延出他早先划下;范围。
纪实画变成水墨画。
书房内;空气陡然凝滞,玉枝眼底满是惊恐,想退却又不敢退,生怕燕翎会注意到他;存在,将怒火发在他身上。
燕翎面无表情;盯着逃出他所画范围;翠色,眼底;阴霾逐渐浓重,许久之后才放下始终举着;画笔,拿起尚未完成;画作撕成两半。
“刁民竖子。”他垂下眼帘,慢条斯理;道,“想来朝堂;大人们不会同意岑威;痴心妄想。”
太子殿下;伴读中有任性肆意;陈玉,已经足够令朝臣恼火。
要不是陈玉识相,立刻缠绵病榻,远离太子殿下,即使不至于丢掉性命,也会卧床养伤。
他们怎么可能再容忍不确定性远超陈玉;岑威去东宫?
吴侍卫嘴中苦涩;厉害,生怕世子爷越问越恼火,又不敢对世子爷有任何隐瞒。
“朝臣......感念龙虎少将军;忠心,没有再出言阻止。殿下、殿下考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