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臣......”
唐臻立刻打断李晓朝;话,“岑威不中用,孤却不能言而无信, 四十鞭已经尽数抽在你身上,这件事就此揭过!”
不中用;岑威默默退到角落,背靠着墙壁稳住身形,挑剔;目光落在唐臻身上,隐约透着费解。
又不是吃了上顿就不知道下顿在哪里;流民, 怎么能瘦得像......岑威用尽贫瘠;想象力,终于找到合适;形容词。
像是支撑军旗;细杆,不仅竖立在战场中央,偏偏又遇到狂风骤雨。令人时刻担心会不会因为各种原因折断, 小心翼翼;护着还不足够,怎么可能忍心再将身上;力道压上去?
岑威走神;功夫,骠骑大将军已经顺着太子;意思起身,主动表示会为太子殿下准备符合身份;仪仗,三个月之内,必会将其送到东宫。
他;亲卫终于寻了过来, 小心翼翼;绕了大半个院子到他身边, 眼中难掩担心,“少将军?”
岑威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低声问道,“绍兴侯世子在何处?”
能称得上出色;将领, 最不缺少;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本事。即使走神, 岑威也没错过骠骑大将军和太子;对话。
殿下听闻骠骑大将军要亲自送他回东宫, 非常惊喜,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或犹豫;情绪。
岑威今日护送太子出行;任务已经彻底结束,与其继续等在这里,不如早些寻主人告罪离去,回住处让随行;军医熬碗安神药灌下去。
哪怕是睡死过去,也比疼着强。
毕竟他只是能忍疼,又不是受虐狂,会从疼痛中感受到快乐。
不告而别;人不止岑威。
直到离开总督府,唐臻都没再见到任何一名伴读。
李晓朝依旧对在不知情时冒犯太子;事耿耿于怀,坚持亲自为太子驾车驱马,路上隔着车帘与唐臻闲聊。
“臣听闻宫奴侍奉殿下不够尽心,皆被打发了出去,如今在东宫伺候;人是伴读从外面寻来;奴仆?”
唐臻丝毫不敢大意,仔细斟酌之后才语气沮丧;道,“平安说他们屡屡犯错,心思也不在东宫,不如换成老实肯干;人重新调.教。”
他从前接触;人,如平安、陈玉等,皆是亲眼看着唐臻从鬼门关爬回来,先后经历一步一叩去福宁宫仍未见到昌泰帝、拿到传国玉玺奉旨亲政却接连遭受打击。
即使唐臻偶尔行差踏错,做出过去;太子殿下绝不会有;反应,这些人也会在心中为唐臻补全合理;解释。
太子殿下短短时间内,经历如此多;变故,有所改变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者如绍兴侯世子、程守忠和岑威,更不会觉得太子殿下偶尔表现;与传闻不同是件奇怪;事。
然而李晓朝和这些人不同。
他不仅和原本;太子殿下关系亲密,几乎能称得上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又不像平安似;曾故意疏远过太子殿下。
李晓朝眼中;唐臻,依旧是半年前;太子殿下。
光是乖巧天真,懵懂稚嫩,敷衍别人够用,拿来糊弄李晓朝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好在李晓朝看上去,只是单纯;想要表达对唐臻;关心,并不在意唐臻如何回应。他又问唐臻与新伴读相处;如何、是否还在临摹半年前;字帖、月前;那场大病可有遗留至今;症状......
问题又多又杂,没什么规律,也不是非得要个结果,如同闲来无事打发时间;闲聊,非常符合正在赶路;氛围。
唐臻明知道对方是有意想要安抚太子;情绪,心中却生不出任何反抗;念头,甚至连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紧绷;肩颈,也在细碎;关心中逐渐变得柔软。
马车停在东宫门前,李晓朝亲自掀开车帘向唐臻伸出手。
唐臻瞥了眼正跪在地上充当踩凳;壮汉,没去搭李晓朝;手,从另一边跃下,当即震得双脚发麻,扶着马车才能站稳。
面对李晓朝;诧异,他解释道,“我记得他,在总督府时跪在你身后,背上都是鞭痕。”
哪怕太子殿下;身形再怎么瘦弱,如今也是少年模样。不偏不倚;踩在刚被抽得鲜血淋漓;背上,壮汉就算是命大也要脱层皮。
李晓朝长叹了口气,语气中不乏欣慰,“殿下还是如此善良。”
唐臻垂头掩盖脸上微妙。
善良?
他?
难道不应该是,总想让他将活生生;人当成凳子用;人,先反省下自身?
跪在地上;壮汉屁股挨了一脚,立刻调整位置朝唐臻叩首,闷声闷气;道,“罪臣谢殿下宽恕。”
唐臻摇了摇头,轻声道,“起来吧,我让平安赏你们些金疮药。”
壮汉诧异;抬起头,盈满怒气和憋闷;双眼毫无保留;展现在唐臻面前。
“殿下大度,还不谢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