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吐出一口浊气,黑白分明的眼睛偏头盯住了黎汾。
“拉长距离吧,这样下去分不出胜负的。”
“小姑娘确定?”黎汾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一口一个“小姑娘”,“风流眼的距离再拉长,可是我也不敢托大了。”
“确定。”
黎汾眼里略过一丝讶异,挥手让仆从上前调整了距离。
就在仆从搬运风流眼时,段熙突然出声:“等等。”
黎汾眼里的讶异缓缓收回,心道果然还是小姑娘硬撑,面上却不显:“反悔了?”
“不是,”段熙目光里一点涟漪也未曾掠起,“还是太短了。”
“改为三丈罢。”
三丈,十米。
段熙声音如碎玉投珠,清棱棱地落在空旷而死寂的台前台下。
多少??
现今以蹴鞠为乐的,风流眼的位置至多两丈有余,再多上几分,对绝大多数的业余选手而言都是吃力的。
能踢上三丈的,大多都是供达官贵人乃至皇室观赏的重大比赛了。
但这是一个女子敢放言的?
众人齐齐傻眼,唯有郭芸精神倏然一震,努力扬长了脖子。
熙姐这是要动真格了!
黎汾散漫的目光骤然一厉,近乎灼热地凝向段熙。
段熙却只拂开衣角尘埃,平淡地问黎汾:“可以吗?”
“当然。”黎汾微微哑声道。
三丈远的风流眼很快布置好。
段熙站定,弯腰下躬,紧裹的短打粗布勾勒出漂亮的小腿线条来,胸前的手虚圈成拳,收紧的领口窜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
她整个人仿若一张绷紧的长弓,锐利、纤长,却又刀枪不入、箭指风流眼。
长弓一弹,猛然舒开!
竹质的蹴鞠球呼啸出旋,裹挟风声,竹林作响——
“砰!”
球砸入风流眼的脆响传来时,黎汾才察觉自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发觉这一点他霎时哑然,微觉好笑地摇了摇头。
全场寂然。
段熙收回她那惊天一脚,朝黎汾说:“到你了。”
此时她又不像弓箭了,亭亭地站在原地,倒像支菡萏,一个眼神就能递出惑人的清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