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宁一眼戳穿。
沈昼没反驳,也没必要反驳。
沈昼甚至觉得情形比想象中要好,在这种情形下,她自然希望对手是个有脑子会思考的。
要知道,当对峙的双方陷入僵局,而破局的关键又系于对手时,有脑子的对手分得清轻重缓急,双方有谈判的余地,还能省下解释的时间。
而若是对手失了智,任她费劲嘴皮子百般扯淡也没用,好说歹说也只会收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去死吧你!”的回应。
沈昼不禁心生感慨,好像她活到现在就没见过脑子不好使的病娇,毕竟病娇只是一个标签化的形容,人家可不是真有病,真蠢的话,那就不是病娇,而是神经病了。
沈昼:“你说的对。”
四肢乏力起来,沈昼也不遮掩,就这么软着腿脚后退半步倚靠墙,继续道:“你猜……是我的时效更快,还是你的药效更快?”
童宁被换进原主身体里已有半分钟,这毒入七分的身体可比童宁自己的原身糟糕了不止一星半点。
此时怕是已经筋软骨酸了,她却没有任何身理性的痛苦反应,脸上表情皆为心理情绪,仿佛丧失了知觉。
童宁直咧咧地与沈昼对视,以憔悴的面容眨了眨眼,俏皮又诡异,“我不怕死。”
“嗯。”沈昼也没反驳。她已经知道了童宁的致命弱点,从弱点入手就行了。
沈昼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量童宁的反应,“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童宁明显愣了下。
沈昼拿不准她的心理走向,觉得此时该多打一手友情牌,爱情友情并施。
于是她发挥毕生演技,将隐而待发的情绪调动出来,以童宁的泪腺流下伤心的泪水。
“童宁,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我只是怕你看到那一幕会很难受……”
说到这,情到浓时,沈昼仰头看天花板,闭眼又眨眼,溢出两行顺着侧脸流下的热泪,声音颤抖。
“我一直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我真没想到……”
沈昼边说边半捂眼揩泪。
童宁欣赏完她的表演后收回目光,也看向天花板,自顾自地嗤笑出声,“其实吧,没了这个,还有下个,我就是不服,我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恨自己只能像影子一样
“谁说的?”沈昼突然打断,“难道你不想独占他?”
正中童宁心脏,童宁眼神一滞,喃喃重复:“我……独、独占?”
“对,”沈昼循循善诱,“只要你还活着,活着变得更强,保护他、让他依附你一辈子,你就可以独占他一辈子。”
“我……想独占他吗?”童宁的胸口随着砰砰的心跳起伏不止,深埋心底的答案在呼之欲出。
沈昼用带着蛊惑的嗓音反问:“应该问你自己,你不想吗……让他只能看着你。”
童宁眼含渴慕地在颅内幻想,脸上竟透出病态的酡红。
沈昼尽量以平等的、不会刺激到她的语气顺势安抚。
“童宁,我不是在要挟你,我们只是坐在赌桌的两头谈判,但你真的……要拿你和他的未来跟我赌吗?”
童宁喉咙发紧,在几秒钟的静默后,妥协了:“我……我告诉你。”
沈昼不忘提醒:“我有在卡时间控制药效,这副身体只能支撑我走一个来回,你也不能保证我会在哪倒下。童宁,你成功骗到我且这副身体就倒在真解药旁边的概率很低。如果你想和他还有无限可能,就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童宁闭上眼,一行清泪流下,“阿昼,念在最后一点情面……解药……橱柜那,苷蓝草汁。”
沈昼立即开门出去找,屋子到厅里也就几步路,途中还差点跌倒。
沈昼一眼看见唯一的橱柜,没看到什么液体的汁,只有挂着的草,想必这就是苷蓝草。
沈昼一把扯下来要往回赶时,顺手把橱柜的玻璃杯也抄走,边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往回走,边大喘着气挤,草汁不难挤,但以她现在的手力很吃力,沈昼使劲时连连吃痛叫出声。
进屋后,沈昼在童宁不得不示弱的眼神下,用刚使完劲挤草汁的手拿杯子,用另一只还有余力的手扼住原身的下颚抬起,强迫张开嘴,手臂自然地随着动作贴近,往嘴里倒草汁。
就在这时,沈昼感到灵魂被强行抽离出童宁身体,在光怪陆离的恍惚中回归之前的身体。
回归原身的童宁还没来得欣喜,就在交换好的这一瞬,在沈昼精邃如鹰的一眼中反应到什么,反应极快了,可谓神速,但来不及了。
——童宁绝望的眼神就此定格。
童宁的上半身就这么直直地横倒在沈昼身上,身体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空壳,眼神渐渐变空洞。
承载童宁灵魂的玻璃杯凭空掉在沈昼锁骨上。看不见表情、挣扎无能、发不出声,只能听见声音。
二次使用灵魂置换已是极限,沈昼的精神力已溃至底线,头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头晕目眩感席卷而来。
解药是真的,流经胃袋后在体内生效,无力感得到缓释。
沈昼赌赢了。
解药才开始发挥作用,沈昼现在仍浑身无力,需要点时间恢复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