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县衙—— 黎明,太阳昏昏,县衙的街道一片灰暗,显得格外冷清。 县衙前,一对灯笼悬挂,灯光映照着几个灰袍官吏。 小厮将马车缓缓停下,轿内,墨儿递了考篮,嘱道:“公子,汤容易凉,捂在最底下了,莫忘了喝”。 王仁之点了点头,回看向墨儿忧虑面容,道:“你们回去吧”。 言罢,正直走向县衙。 正门前,几个小吏倚靠于檐墙之上,模样懒散,听见脚步声,扫视一眼来人。 见王仁之身穿直裰儒袍,便一声不吭闭上双眼,昏昏欲睡。 王仁之未在意这些,毕竟他们不负责搜身,脚步踏过门槛,踩着石砖路行走。 金陵县的考棚在县衙的一处大院内,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 王仁之在大院周围绕了半圈,来到大院的北面,踏过龙门。 穿过龙门,映眼便是一处宽阔的空地,几十名考生在此等候入座,左处则有几名考官主持,并负责核对考引。 王仁之走上前递了考引,一个差役上前搜身。 便在这时,一位青袍考官猛然一下站起身,抬头道:“且慢,这位公子品德甚佳,不必搜身了”。 说完,连忙走到王仁之身前,面色谄媚,恭道:“我带您看看考舍”。 王仁之盯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奇怪,毕竟自己廪保都是知县邱士林担任的,亲供更是写有开国县伯之名,任谁看了都得迷糊一下。 这诺大的金陵城,谁不知金陵王氏?正可谓: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参加县试,必须具亲供、互结、具结三者作为考引。 所谓亲供,即考生姓名、年岁、籍贯,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者亦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所谓互结,即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所谓具结,即请由本县廪生(秀才)作保,亦称“认保”。 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并保证其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原来在王仁之递上考引时,那青袍考官刚扫视了一眼,便见考引最前方的一处醒目小字,考生曾祖父:都太尉统制县伯,已故。 考生填写的考引一般都非常具体,生怕不符合条件,而这却只有短短的九字。 考引下方又例有曾祖母、祖父母、父母的简短履历。 看到这里,青袍考官蓦然一惊,这贯历……这等子弟不都是保送国子监的吗?来这小小的县试做何?真是闲的! 心中虽是不解,但表面也得好好伺候。 青袍考官转念一想,面露笑容,奉承道:“您看坐哪处,我带您四处转转”。 王仁之道:“不必了,寻一处夕阳映照的号舍即可”。 青袍考官亲自迎送王仁之,并帮忙提拿考篮,二人走在土路过道上,两边即是狭小的号舍。 负责搜身小吏继续搜查,防止有考生怀挟抄写等纸张入场。 走了一会,王仁之便在一间号舍前停下了,望向考官,揖道:“劳烦了”。 青袍考官忙回揖,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言罢,便上前将号舍中的木板抬起,用袖袍擦试,回头道:“您可以坐进来了”。 号舍内条件很是简陋,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档板用来书写,下面木板用来坐,休息时,则可以将两块木板拼起来,蜷缩在上面。 考生在开考之后便与外界隔绝,差役除了出恭、交卷,其他的事情不会理踩。 出恭,需要先请示领取一块“出恭入敬”的牌子,拿这块牌子出恭。 另外,县试共分五或四场,这由知县决定,每一场考试都相隔数日,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且每场考试录取人数依次减少。 王仁之道:“好,您忙去吧,我这便无事了”。 青袍考官点点头,道:“您若有事情,让差役唤我就是”。 很快,随着一阵响鼓,差役们分发考卷。 王仁之端坐在木板上,只觉有些不舒服,不仅是号舍狭窄、潮湿,伸不开手脚的原因,亦因这木板比秋千还硬! 差役发放完考卷,王仁之这边也磨完墨,仔细看着宣纸卷子上的几处小字,亦是考题。 第一场考的是八股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限在七百字内。 王仁之另置了一张宣纸,轻蘸了下墨水,提笔便写了一行。 先不说内容,单说这楷书便是苍劲有力,雄健潇洒,颇具柳骨,隐隐可见一种自然筋骨美蕴,任是楷书大家见了也不会说差。 这是王仁之今世日日临摹柳公权的《玄秘塔碑》、《神策军碑》、《司徒刘沔碑》等作品的结果。 可以说是十年如一日,几乎未曾断过,每次清晨起床,不先读书,先把《玄秘塔碑》临摹一遍。 为什么写正楷,而不用王仁之前世最善的草书?只因楷法遒美者为尚,周廷规定科举必须写正楷,写其他字体不予录取。 王仁之腹有经纶,行笔稳建,很快一篇遣词造句不错的八股文便呈现纸上。 王仁之审视一遍,作了几处修改,自觉比较满意。 两篇八股文写完,才过了半个时辰,王仁之毫不着急,悠哉的拿出考篮内的热汤,喝了几口,暖一下身子。 这时天色刚亮,不过是清晨,依旧寒冷,携带热汤,是一个明智之举。 汤就是热水,哪有滋味,王仁之不由念起了茶水,抬头望了望外面,却不见差役。 正午,在场的考生都有些饿了,陆续拿出食物充饥,王仁之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木板,从考篮中掏出几
第二十九章县试(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