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破晓,叛军与禁军鏖战了一夜,终于杀入皇宫,然而高兴不过片刻,梅景琛率领的西山大营驻军以及谢千秋的边军将皇城团团围住。
崔尚书叫了一声不好,焦急道:“西山大营不是握在陆家人手里吗?这是怎么回事?”
越国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之所以敢起事,就是因为李淮舟只有禁军可用,西山大营,他交给了陆西亭,那个孽子再混账,也断不会拿全族的性命开玩笑。
“慌什么!先冲进去拿下李淮舟,有天子在手,梅景琛也不敢轻举妄动。再不济,咱们率军杀出去,未必没有胜算。”
崔尚书仍无法心安,“咱们杀得两败俱伤,这时候但凡有藩王率兵而来,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越国公也懒得理他,大步往养心殿去,“怕死你就滚!”
能夺得皇位固然最好,就算失败,他也要先宰了李淮舟给皇后报仇。
崔尚书如今后悔不迭,早知道越国公心急莽撞难成大事,他就不上这贼船了,如今是进退两难。
他咬咬牙,同后面的各世家家主商议一番,非是他们临难不顾,趋利避害乃人的本性,若此时悬崖勒马,替皇上拿下越国公,再好好认错,都说法不责众,想必皇帝也不会下狠手,大不了后面几年他们低调些。
念头刚起,还来不及表明自己的赤胆忠心,突然从养心殿两侧冲出来大批人马,领头人正是宋言初,同后面的梅景琛,以包围之势,叫他们插翅难飞。
“完了。”崔尚书软了双膝,他们这是中了皇帝的计了。
李淮舟立在高台上,视线从越国公移到后面的崔尚书,再到各家主。
“朕等众爱卿已久,未料到攻破皇城竟要了这么些时日,世家,不过如此。”
“皇上,臣等皆是被越国公所迫,还请皇上开恩啊。”
崔尚书匍匐在地,膝行上前,痛哭流涕。
越国公捏紧手里的刀柄,一字一句道:“自古成王败寇,死又何惧?你们可别丢了世家的风骨!都是些老狐狸了,难道你们认为李淮舟此番会放过咱们吗?从他开始打压世家的那一天开始,清算咱们,不过早晚的事,与其苟延残喘,卑躬屈膝,不如同我赌一把!”
“朕实在不忍心同众爱卿兵戈相向。朕的龙骧军操练多年,北征未用上,用在此时,未免有些可惜。”
李淮舟是越国公扶持上位的,越国公万万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李淮舟还能不声不响练出一支兵来,是他小瞧李淮舟了。
“少废话!李淮舟,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个!”
“越国公,朕念在过往的情分上,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许盛意!”
龙骧军让出一条道来,只见许盛意手里提着一个木盒,缓缓走了过来。
越国公眯着眼看着那木盒,不知李淮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眼前这小子,是他儿子所钟爱之人,看到许盛意,越国公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许盛意瘦了一大圈儿,脸色苍白,只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国公爷,请。”许盛意稳稳地将木盒递给越国公。
见越国公不接,她扯出一个瘆人的笑,“国公爷怕有诈?也罢,那便由我代劳了。”
说着,一点一点地打开木盒,越笑越灿烂。
越国公终于看清木盒里的东西,英雄了一辈子,崩溃地吼叫出声,双目赤红,一刀向许盛意劈了过来。
许盛意小心地提着木盒躲过一击,挑衅道:“怎么,看到令公子,国公爷不开心吗?”
“许盛意!你竟敢……”越国公虎虎地挥了几刀,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抽干了所有力气,刀尖拄地,流出眼泪来,“我要杀了你给我儿陪葬!”
李淮舟看够了戏,这才一声令下,“所有叛贼,杀无赦!”
双方人马混战一处。
越国公此时已经顾不得李淮舟,他要将陆西亭从许盛意手里夺回来。
许盛意边战边躲,手里的木盒始终牢牢地提着。
越国公到底上了年纪,又接连遭受打击,虽则陆西亭时常同他作对,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对他寄予厚望,此番谋反,他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早早地替陆西亭安排好了出海的路,哪里知道,竟折在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手上。
不过几个回合,便被许盛意一脚踹翻在地。
许盛意踢走他手里的刀,一只脚死死地踩在越国公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越国公。
“看到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痛吗?”
“许盛意!”越国公呕出一口血来,目眦尽裂。
“愤怒?恨不得宰了我?”许盛意弯下腰来,“国公爷此刻的心境许某也曾有过,国公爷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经不记得扬州那个叫冯琇莹的女子了吧?容下官提醒那你,她的丈夫是个秀才。”
遥远的记忆突然窜进越国公脑海,二十五年前,他打马路过扬州,对一个女子有了兴趣,他出身世家,又年少得志,一个眼神,便有无数的人替他办好后面的事,那个女子柔弱又美丽,叫他一时没有把持得住,逞了□□,后来那秀才闹到他面前来,叫当地县令罗织了